蘇離在廚房門外，聽得清清楚楚。

  垃圾桶裏的西瓜，袁鳳也忍心拿給她吃？

  還有蘇潤說的，小時候媽媽經常這樣背著她吃好吃的，不給她吃嗎？

  蘇離倒不是貪吃的人，能吃飽肚子就行。

  隻是突然間聽到媽媽和妹妹這樣的對話，心裏說不出的酸楚和委屈，到底是什麽原因讓袁鳳對她這個大女兒，如此的苛刻？

  她心中酸澀，坐回了客廳的沙發。

  與此同時，袁鳳和蘇潤也從廚房裏出來了。

  袁鳳手裏拿著一瓣西瓜，新鮮的果汁欲滴，“蘇離，你回來啦，吃西瓜吧。”

  看著袁鳳遞來的西瓜，蘇離心裏一陣痛。

  “我最近有些拉肚子，不能吃西瓜。”蘇離保持著平靜。

  “不，不吃？”袁鳳笑了笑，把西瓜放進了盤裏。

  “媽，我問你一件事。”

  “什麽事？”袁鳳真怕她問她彩禮的事，又怕她要嫁妝。

  畢竟袁鳳親口說過，如果她結婚，她一樣會準備豐厚的嫁妝。

  “你認識一個叫陳致的人嗎？”

  “什麽，什麽陳致？”

  “我從初中到高中的男同學，我的初戀男朋友。他們家家境不是很好，可以說有一點窮。”

  “我哪記得你有什麽男同學叫陳致。你高中的時間早戀了，我怎麽不知道？”

  “媽，別揣著明白裝糊塗。隻要你老實說，許博文的彩禮錢我不會問你要回來。”

  “這可是你說的。”

  “我說的。隻要你告訴我，當年是不是你對陳致說了什麽，挖苦他了嗎，說了什麽難聽的話。要一五一十的告訴我，我就不再問你要回許博文的彩禮錢。”

  “你真不要回那四十萬？”

  “嗯。”

  “不行，我要寫個字據。”

  袁鳳當真寫了個字據，讓蘇離簽字。

  為了得到這個真相，蘇離不惜付出四十萬的代價，把字簽了。

  蓋好筆筒時，她看著袁鳳，“可以說了。”

  “其實也沒什麽，當時就是不想你和陳致那小夥子在一起，他們家實在是太窮了。他爸是修單車的，他媽又隻是個超市收銀員，哪能給得起彩禮錢。”

  “說到底，你就是為了彩禮？”

  “許博文不就挺好，一給就是四十萬的彩禮，我需要的是這樣的女婿。”

  “說重點，你對陳致說的原話。”

  “我就說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說他們一家都是窮酸相，還娶什麽媳婦。像他那麽窮的人，一輩子都娶不了媳婦。”

  “你憑什麽侮辱他？”蘇離真替陳嘉致心痛。

  “我哪有侮辱他，我說的是實話。他還癡人說夢話，說什麽以後會好好賺錢。”

  “……”

  “為了讓他死心，我讓你去見你雷叔叔的時候，也把他帶去了。”

  “什麽？”

  “不讓他知道你也貪錢，他怎麽能對你死心，難道我還真的把你嫁給他？我拿不到彩禮就不說了，問題是你跟著他會受一輩子的苦。媽媽也是為你好，不想你受苦。”

  “話說的真是漂亮！”蘇離苦笑。

  “媽媽真是怕你受苦嘛。你看你現在能嫁給許博文這樣的男人，多好。書香門弟，又是個高級警監，人也長得不錯，溫文爾雅的。”

  “最主要的是，給你給的彩禮多吧。”

  蘇離真是看透了袁鳳。

  “好了，言歸正傳。”

  “什麽言歸正傳，你說了不會拿回那四十萬彩禮的。”

  “你也說那四十萬是許博文給的彩禮了，現在肯承認我爸沒有得重病吧。”

  “我不那麽說，鄰居和居委會的人能幫我嗎？”

  “我爸沒得重病，健健康康，那四十萬彩禮你也收了。我卡裏的兩萬塊你也取了。這錢我不會要回來，孝順你和爸的。”

  “真的？”

  “但有一件事情，我和許博文不會結婚了。四十萬我自己會想辦法還給他。”

  “……”

  “還有，這套小洋樓當初是我首付的三十四萬買的，沒錯吧？”

  “是你首會的。”

  “月供一個月三千二百多，我還了六年了，也沒錯吧？”

  “嗯。”袁鳳點頭，“蘇離，你到底想說什麽？”

  “房產證上寫的是我們一家人的名字，明天我過戶給你和我爸。”

  “這麽好的事？”

  “別急，過戶後每月三千二的貸款你們自己還。”

  “我哪有那麽多錢還？”

  “沒錢？”

  蘇離把七頁銀行轉賬記錄，啪的一聲拍在茶幾上。

  “沒錢，沒錢就好好看看，這是這十年來我每個月給你的轉賬記錄，一分不少，一百六十七萬八千整。不算我高三那年，你讓我去黑市打拳賺回來的三十萬現金。”

  “……”

  “也就是說，十年的時間，平均每一年我都會給你十幾二十萬。你會沒錢？”

  “早用了。”

  “用沒用那是你的事情。”

  “蘇離，你今天究竟想怎麽樣？完了把戶口過給我和你爸是假的，想讓我們還貸款才是真的吧？”

  “房子以後歸你，不該你還嗎？”

  這時，蘇離接了一通電話，是居委會劉大媽打來的。

  “劉大媽，我們都在家，在家呢，你直接進來吧，我現在把門給你開著。實在是辛苦你們了，今天有點家庭糾紛想讓你們過來調節。”

  掛了電話，蘇離直接從客廳走到了玄關，然後去開門。

  蘇媽媽客廳冷笑，“嗬，還想讓居委會來調節，來啊，事情鬧大了隻會對你沒好處。”

  沒過半分鍾，劉大媽和李大媽就來了。

  蘇離把二老請進來，請了座，端了茶。

  心細的蘇離早就發現，蘇媽媽已經把銀行轉賬記錄給撕得粉碎，扔進了垃圾桶裏。

  她把茶遞給劉大媽和李大媽後，笑著看向袁鳳。

  “媽，你不是想撕證據嗎。我這兒還有。”她從包裏拿出另一份銀行轉賬記錄，還是七頁，遞到袁鳳麵前，“撕吧，反正你喜歡撕。剛才你撕的是複印件，這份也是複印件。”

  蘇媽媽立即搶過去，開始一通猛撕。

  不到半分鍾的時間，七頁滿滿的打印記錄全撕得粉碎。

  蘇媽媽終於放心了。

  “原件我放在別處。”蘇離冷笑，“你就是把原件給撕了也沒關係，我可以再去銀行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