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語調整了下情緒，放開團子，“賀總有事嗎？”

  她側麵對著賀霆琛，下意識地不敢去看他，這時她的眼眶肯定是紅的，而且她也不能確定剛才團子那番話他是不是聽到了。

  “我帶團子換衣服。”賀霆琛聲音溫和地說道，聽不出一絲異常。

  他過來拉著團子，“團子，我們到男士更衣室換衣服。”

  “好。”團子歡快地應了聲，放開蘇小語站到了賀霆琛身邊。

  “我們去男士更衣室，媽咪你就在女士更衣室吧。”團子揚起頭笑嘻嘻地說道。

  賀霆琛點頭，“團子安排得完全正確。”

  “團子。”蘇小語有些無奈，如今這個兒子，完全不站在自己這邊了。

  “小語，團子都這麽說了，就隨他吧，你幫他看看穿什麽衣服。”賀霆琛打著圓場。

  蘇小語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都是他挑出來的事。

  她轉身朝行李箱裏看了看，拿出一套黑色小西服，“那就麻煩賀總了。”

  “不麻煩。”賀霆琛歡喜地應了一聲，意味聲長地看了蘇小語一眼，帶著團子離開。

  蘇小語單手扶著額頭，什麽時候自己的兒子性別意識就那麽強了。

  她搖搖頭，將團子拿出來的衣服放回去，又在裏麵挑了挑，拿出一套黑色長裙，梳妝打扮好，三人乘車出門，大概半小時後抵達了郊區一處墓園。

  氣氛一片肅穆，很是壓抑。

  “媽咪，我們去哪裏？”團子仰起小腦袋，壓低著聲音問蘇小語道。

  蘇小語神色沉沉，“我們去看祖外婆。”

  “祖外婆？”團子擰起小眉頭，“祖外婆在祖外公家裏。”

  蘇小語緩緩吸了口氣，陳鳳英確實不是她的親生外婆，是夏家的一位傭人，一直在照顧夏傲霜，夏傲霜去世後，蘇小語便是由她一手帶大，不是親生更勝親生。

  “祖外公家裏的祖外婆，是她生了你的外婆，也就是我的媽媽，這個祖外婆，她帶大媽媽，而且，是她救了媽媽和你，所以兩個外婆你都要牢牢記住，知道嗎？”

  團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小手緊緊拉著蘇小語的手。

  走在前麵的賀霆琛，聽到蘇小語這樣說，唇角微微抿起，他回頭看著團子，蹲下身，“來，叔叔抱你走，帶你去看祖外婆。”

  蘇小語剛想拒絕，團子一句“好耶”，就跳上了賀霆琛的懷裏。

  賀霆琛朝蘇小語淡淡一笑，“就在前麵了。”

  蘇小語在後麵看著這個背影，微微有些怔，團子還很小的時候，就學會自己走路。

  有一次，蘇小語帶他去廣場玩，團子看到有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坐在一個男人的肩膀上，吵著也要蘇小語這樣幫他，但是蘇小語根本沒有力氣。

  如今團子過了那個年紀，再也沒提過那樣的要求，但有些虧欠一直都存在。

  蘇小語晃了晃神，跟上賀霆琛的腳步，他們來到一塊墓碑前，墓碑上掛著陳鳳英的相片，墓地很幹淨，墓碑上的字也是剛翻新不久，地上放著一束還泛著金黃的菊花，一看就是經常有人來打理。

  蘇小語看著墓碑上這張相片裏熟悉的人，眼裏早已一片氤氳，她一走五年，外婆就在這裏躺了五年，而她竟然都沒有來看過她一眼。

  看著蘇小語情緒不高，團子也跟著她沉著神色，“祖外婆，我是團子，我和媽咪來看你了。”

  蘇小語摸了摸團子的頭，欣慰地笑了笑，拜祭完便到晌午十分，回去的路上，車廂內一片安靜。

  團子也安安靜靜的坐在他們兩個人中間，時不時揚起頭偷偷地看著蘇小語。

  蘇小語神色沉沉，唇口緊抿。

  團子知道她心情不好，小手一直拉著，也一路抿著小嘴唇，眼睛裏寫滿擔憂。

  眼看車子駛過了大半路程，蘇小語也沒有好一點，團子皺起眉頭，小眼珠地溜溜地轉了轉，轉而看向賀霆琛，“帥叔叔，你會講好笑的故事嗎？”

  “笑話？”賀霆琛看向團子，隻見團子朝蘇小語那邊努著嘴，他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撫摸著團子的頭，“那叔叔給你講一個笑話。”

  “好。”

  賀霆琛皺著眉頭，想了半晌，最終歎了口氣，“叔叔下次給你們講，一時想不起來。”

  “好吧。”團子有些失落地垂頭，跟賀霆琛在一起那麽久，在他印象裏他什麽事都能辦成，如今他不會講笑話。

  賀霆琛又摸了摸團子的頭，抬眸看著蘇小語，“小語，你別太難過，外婆當初走的時候還是很安詳的，如今你又去看了她，她看到你好，就沒什麽遺憾了。”

  他聲音溫淺地說著。

  蘇小語緩緩吸了口氣，腦海裏浮現起那個墓地，幹淨整潔，賀霆琛算是很用心的。

  “謝謝你賀總。”

  賀霆琛張了張唇，最終又沒再說什麽，蘇小語一直都在跟他保持距離，渾身透著不要靠近我的信息。

  眼看車子就要離開大道，拐進返回龍庭的專屬小道，“賀總，你在這裏放下我們，這幾天麻煩你了，我們就此別過，我知道外婆在哪裏，以後我會時不時回來看她的，謝謝你。”

  說完蘇小語便要司機停車。

  “這……”司機減慢車速，但沒有停下來，豎著耳朵等著聽賀霆琛吩咐。

  賀霆琛手指微微動了動，唇角努力掛上笑容，“小語，先回家吃飯吧，果凍他們做好飯了。”

  “謝謝賀總的好意，勞煩你太久了，現在事情基本上都處理完了，我還要帶著團子回歸正常的生活。”

  蘇小語一字一頓麵色淡然地說道，語氣疏離。

  賀霆琛抿了抿唇，“小語，你的所有人際關係都在這裏，哪裏能一下子說處理完就處理完……”

  “那都是過去的事。”蘇小語語氣不耐，“從五年前開始，我跟這裏基本就沒有關係了，賀總，還是讓司機停車吧，再說就算我現在離不開，到了龍庭下了車我還是會出來的，何必呢？”

  賀霆琛緊了緊手，剛想說什麽，“媽咪，我想，吃果凍阿姨的飯，我們回去吃飯好不好？”

  團子拉著蘇小語的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