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無聲遞進。

  這天蘇小語像往常一樣下班拐彎上賀霆琛停在路邊的車，剛坐好，賀霆琛那邊的車門傳來敲門聲，隔著茶色玻璃，乍然一看，蘇小語看到一個長發的女人模樣。

  她下意識地別開頭，生怕是公司員工。

  玻璃緩緩搖下，一份女音傳來，“賀總，資料我整理好了。”

  是莉莉的聲音，蘇小語回頭，隻見莉莉遞了份文件進來，得到賀霆琛回應後，便轉身離開。

  蘇小語看著莉莉的背影，又看著排空著的位置，莉莉好像也很久沒上來坐過了。

  這就是冷逸風說的不準讓其他女人進他車？

  完全沒必要吧。

  蘇小語這樣想著，唇角卻不由地勾起了起來，她回頭看向旁邊的男人，男人慣常麵容冷峻，身姿卻不像平時在人前那樣端正，有些慵懶地靠在椅背上，顯得隨意放鬆。

  他垂眸翻看著莉莉剛拿來的文件，估計是感受到了旁邊小女人的目光，抬頭回望過去。

  猝不及防四目相對，蘇小語淺淺一笑，坐正身望向前方，耳根卻是忍不住發燙。

  今天車上的空調微微有些涼，她縮了縮脖子環抱著自己，靠緊在椅背上。

  “小方，空調調高一點。”耳邊突然響起賀霆琛的聲音，他伸手過來探了探蘇小語有些冰涼的小手，眉頭微皺，“以後溫度不適合，你就直接吩咐小方。”

  蘇小語點頭，男人手上的溫度仿佛從她的手心傳到了她的心裏，一下子暖和起來。

  這男人暖起來真讓人無法抵擋。

  賀霆琛安頓好蘇小語，繼續看文件。

  蘇小語看著忙碌如斯的男人，皺了皺眉，相比之下，她最近還真閑的無所事事了。

  她從提包拿出手機，點開客戶資料，密密麻麻的一堆資料裏，全是過往的老客戶。

  隻是蘇小語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有再接到新單了。

  她將資料刷了一遍又一遍，最後在一個客戶資料前停了下來，截取通訊號碼，給他發了條短信：強總好久不見，明天一起出來喝茶。

  那邊很快回複，大致就是很是想念一類的客套話，最後話鋒一轉，最近工作忙，等過段時間再請蘇小語吃飯什麽的。

  蘇小語自然看得出他這是推脫之詞，而且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的情況，最近聯係的客戶幾乎都是拒絕了她。

  蘇小語吸了吸鼻子，打了個好字過去，她看著黑屏的手機，目光凜起，那麽容易放棄肯定不是她的風格，既然約喝茶約不到，那她就主動過去。

  兩天後，強氏公司會客室，蘇小語跟強總麵對麵坐著。

  強總目光落在她身上，笑笑，“蘇小姐並不是我不想你合作，說起來咱們合作多年了，對彼此都比較了解和滿意，但生意場上講的是利益而不是交情。”

  蘇小語點頭，認可他說的話。

  這時門外進來強總的秘書，拿了份設計初稿給強總過目。

  強總瞥了眼文件，看著稿件，又看著蘇小語，開口，“我也不怕實話跟你說，我們公司最近在準備跟春雨合作的事，如果能拿下工程，將會獲取巨大利益不說，更主要的是，他們理念超前，能帶領合作者可持續發展很久下去。”

  蘇小語點點頭，繼續認可。

  這些話已經不止一個客戶對蘇小語說過，甚至有客戶直接跟她說過安盛的弊端，安盛太守舊，太遲滯不前了。

  “所以啊，蘇小姐，暫時我確實騰不出精力和時間跟貴司談合作了，很抱歉啊，話說，你們安盛也會考慮跟春雨合作吧？”強總話鋒一轉，後麵這話語氣帶了幾分反嘲的意味。

  蘇小語一怔，繼而緩緩吸了口氣，淺笑，保持該有的禮貌，“這是上層考慮的事情，輪不到我去議論了。”

  強總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那我們就不說這個話題了，這樣，小蘇，不管怎麽說我們也是朋友，你大老遠來一趟，我中午請你吃飯。”

  “吃飯就不用了，我還有工作，就先回去了，下次我請你吃飯。”

  蘇小語從強氏出來，看著頭頂明晃晃的太陽，長長地歎了口氣，腦海裏一直回響著強總那句，你們安盛也會考慮跟春雨合作吧？

  這個問題，她也一直想知道。

  結束一天工作回到龍庭，賀霆琛不在，今天她是自己坐小方開的車回來的，上了車，小方才告訴她，賀霆琛今晚去老家那邊了。

  蘇小語問過小方，為什麽他沒送賀霆琛去。

  小方回答，“總裁讓我留下送太太回家。”

  這一句話，又讓蘇小語心裏暖了很久。

  難道賀大總裁不知道這些話是很能撩一個女人的心的嗎？

  蘇小語在空曠的房子裏坐著，神色黯黯看著電腦屏幕看了很久，腦海裏又一遍又一遍想著這些天發生的事情。

  電腦屏幕裏，打開的是默認網站，滾動廣告條幾乎都被春雨占據，春雨出的最新一條廣告是：以具體計劃案決定最終合作。

  備注的解釋是，不管是個人還是集體，隻要有能力和實力者，都可以具體方案爭取與春雨合作。

  不得不說，這是個非常有吸引力的廣告。

  春雨……

  蘇小語回想著那些天去城北考察的情景，點開了文檔，隨手塗鴉了起來……

  賀家別墅。

  書房裏，賀霆琛跟賀家幾位主人以及賀氏幾位大股東坐在一起，一個一個麵容冷厲，各懷心事的樣子，氣氛顯得異常壓抑且沉重。

  “近期那個什麽春雨工程弄得滿城風雨，人心動蕩，我們賀氏作為一個有著百年基業的民生企業，在這個時候，一定要站穩腳跟，守穩江山，千萬不能盲目跟風。”

  開口說話的是坐在人群中央的賀武，他字字句句說得慷慨激昂，話音落下，在座的人紛紛點頭認同。

  “老二，我們絕對支持你說的，我們在M城打江山的時候，別說春雨，就是那個什麽CH都沒聽過，現在竟然要我們腆著臉去跟那些個乳臭未幹的家夥打交道，這不是瞎搞嘛！”

  “就是，堅決不做這些沒臉的事。”

  ……

  賀霆琛薄唇微抿，神色淡然，與此時激情昂揚的眾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全程沒有開口，他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動作優雅地呡了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