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州嘉誠縣，今四川省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鬆潘縣，是四川省著名的曆史古城。

  鬆州是曆史上有名的邊陲重鎮，被稱作“川西門戶”，古為用兵之地。

  鬆州“扼岷嶺，控江源，左鄰河隴，右達康藏”，“屏蔽天府，鎖陰陲”，故自秦漢以來，此處均設關尉，屯有重兵。

  嘉誠縣南城牆的牆頭之上，鬆州都督韓威著一襲明光鎧，盡管左手手臂綁著繃帶掛在脖子上，依舊頭戴氈帽，腰佩長劍，右手持著長槊，威嚴的站在城樓之上。

  他是出自秦王府的李二陛下的嫡係，不過家世不顯，因為難以出入長安，升入高堂。

  雖然他家世不厚，但李二陛下並沒有虧待於他，也讓他升任了一州都督，盡管鬆州是下州，可一州都督卻是不低，乃是從三品的要職，一方封疆大吏。

  他手臂上的傷，非是這些時日在嘉誠縣和吐蕃作戰時所受，而是在鬆州下轄另一縣交川縣組織災後重建之時，遭遇吐蕃大將巴古拉突襲所受的。

  他與吐蕃已經有近一旬的時間沒有開戰了，前些時日，鬆州下了一場大雪。

  在寒冷的雪天，吐蕃不敢冒然進攻。

  氣候多風寒，五月草始生，八月霜雪降。（這可不是我胡謅，舊唐書上記載的，古代近高原地區的天氣就是這麽的寒冷。）

  可今日不同，今日是一個大晴天，陽光普照，天氣晴朗，這是一個適宜進攻的好時機。

  至少，若他是吐蕃將領，就不會放過此次進攻的機會。

  韓威一麵同城樓上的守軍們問好鼓勵著他們振奮精神，不時警惕著目光打量著對麵的吐蕃大營。

  沒過多久，對麵的吐蕃大營，營門打開了。

  吐蕃軍士像出巢的螞蟻般，黑壓壓地一片，瘋狂地湧出，並向著城牆方向湧來。

  望著那潮水般密密麻麻的吐蕃大軍，韓威倒吸一口寒氣，連忙掏出兩隻連在一起的長筒架到眼前，向著對麵望去。

  對麵光出兵排兵就用了近半個時辰的時間，瞧著架勢，至少也是十萬的人馬。

  盡管心裏有底，對麵吐蕃來軍有二十餘萬，可韓威還是不免被對方的出陣所震驚。

  震驚歸震驚，但韓威的內心並沒有膽怯，人多在攻城戰確實有優勢，可也有著攻城戰的局限性。

  若是在廣闊的平原上，大軍自然可以一字排開，完全性地展露戰力。

  可攻城戰要受到城牆麵積的束縛，還取決於能夠架設到城牆上的雲梯能有多少。

  過於密集的進攻軍隊，反而會讓大麵積無用的軍士擠壓在城牆之下，成為城牆上守軍反殺的活靶子。

  而且，他還有張出奇製勝的底牌沒有暴露出來。

  那就是他手上拿著的這名為雙目望遠鏡的兩隻長筒管子的發明者，如今的羽林衛大將軍程處弼的援兵。

  根據錦衣衛傳來的密報，程處弼所率的羽林衛五萬鐵騎就在近幾日可以到達鬆州！

  盡管他手上隻有一萬的守軍，但隻要堅守到程處弼的到來。

  這些蠻夷無論多少人都將倒在大唐鐵騎強大的鐵蹄之下！

  “長槍兵上前！刀盾兵在後！弓箭手準備！其餘諸兵隨時準備補位，擂石滾木、澆灌冷水！”

  瞧見著越來越近的吐蕃軍隊，韓威有條不紊地指揮守軍進行待戰的準備工作。

  至於為什麽準備的是冷水而不是滾燙的油水？

  因為在海拔兩千八百米的高地上，油鍋根本燒不出滾燙的高溫。

  而且，在海拔兩千八百米的高地上，不像中原地區，油是非常緊俏的生活用品。

  但是，在這海拔兩千八百米的高山上，水資源，天然的水資源，分外的豐富。

  而且，在現在溫度不過幾度的高山上，一把水澆灌下去，就可以讓人從頭一直涼到骨髓。

  嘉誠縣沒有護城河，因為一年到頭，有太多的時間是在零下的溫度，結冰的護城河對城防一點用都沒有。

  嘉誠縣也不需要有護城河，因為無論是黨項羌族還是吐蕃人都沒有學會製造漢族精密的攻城器械。

  衝車、雲梯車，這些他們都不會製造。

  而他們也不需要去學，因為他們通常遇到的對手都是那種沒有城牆，就和他們一樣平地打野戰，你來我往的對手。

  再者，一個剛剛達到奴隸製社會的國家，你期望他能夠多進步？

  就是吐蕃前軍那些炮灰搬運的那種長梯似的，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雲梯，韓威估摸著都是他們這幾天趁著下雪臨時製造的。

  因為他看到了那雲梯上新亮的去皮木幹。

  而且，對麵穿著的是氈裘，動物皮毛編織成的衣物，還並不是製式的盔甲，就連他所認知的吐蕃大將巴古拉都沒有一套盔甲。

  不說鐵甲，連皮甲都沒有。

  在交川縣被突襲之時，他還以為吐蕃軍隊是為了輕便，才沒有穿戴盔甲，現在看來，是他想得太多。

  在這方麵，這些南蠻，相比於北方的突厥、薛延陀那些胡人，要相差甚遠。

  至少，在多年同中原的對抗當中，他們多多少少學會了一些中原人對鐵製造盔甲的運用。

  不說難的，至少簡易的製式盔甲還是學到不少。

  俯視著眼前的一切，韓威不禁大笑，對付這樣的軍隊，就是二十萬，他又有何懼！

  “韓威小兒，還不快快出城，與我吐蕃勇士巴古拉，決一死戰！”

  巴古拉高舉著大斧，指著城頭上的韓威，大喝開來，一雙眼睛瞪大如牛，貪婪地凝視著韓威身上象征大唐高級軍官的明光鎧。

  韓威身上的那身鎧甲，銀光閃閃，精致大氣，比自己這身熊皮氈裘看上去可要上檔次得多。

  更可貴的是，那身鎧甲可是和他手上的大斧一樣用鐵製造出來的，堅硬無比，在戰場上可是保命的利器。

  按照他們吐蕃的規矩，殺了韓威，他的鎧甲就是自己的。

  “巴古拉！鼠輩！你自奔上城頭來找你爺爺尋死！”

  韓威冷蔑地俯視著在他看來就是個弱智的巴古拉，冷笑著朝著下邊勾手。

  毫無意義的嘴炮開場之後，就進入了正式的攻城戰了。

  在巴古拉的一聲令下下，吐蕃的前軍炮灰們抬著簡單的長梯攻向了嘉誠縣南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