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一愣，視線驟然落在了她麵前的戶口本上。

  “夏夏。”

  他微微皺眉，主動走了過去。

  “別碰我。”

  江暮夏在他的手碰到自己肩膀上的瞬間就站了起來，黑暗中的肩膀都在明顯顫抖，甚至本能後退了兩步，椅子因為她動靜發出咯吱的響聲，很是突兀。

  韓庭之的手瞬間僵硬在半空中，就這麽隔著黑暗看著她。

  “我沒打算瞞著你。”

  他的嗓音很啞，目光都是沉的。

  “嗬。”

  江暮夏的眼眶微微發紅，就這麽在窗外微薄的光線中對上了他的視線，“是沒打算瞞著我，還是根本就沒打算告訴我。”

  真好啊。

  她自我折磨了七年，最後放棄自我也要留在他身邊。

  可……

  他卻根本沒結婚。

  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心裏坦蕩蕩地把她困在他身邊，卻讓她用著這樣一個不恥的身份，承受著所有不堪的罵名，包括了那些輿論緋聞。

  韓庭之跟她隔著不僅不遠的距離，下意識往前走了半步。

  “抱歉。”

  他微微抬手，就捉住了她的手腕，“我本來是打算等這段時間過了再告訴你的，下個月司徒雅就走了。”

  江暮夏的手腕被他扣著，根本就掙脫不開。

  可眼眶卻越來越紅。

  “走了之後呢？”

  她的呼吸明顯被堵住，說話的聲音都帶著壓抑的嘶吼，全身的情緒都高漲了起來，“韓庭之，我不是隨便你這麽作踐的，我是活生生的人！我也會難過，我就算是你眼裏十惡不赦的壞人，也有自己想要堅持的東西！”

  她的胸腔湧出不加掩飾的情緒，指節都在身側微微顫抖。

  “從頭至尾，你在乎過我的感受嗎？”

  沒有。

  從來都沒有。

  他就這麽輕而易舉地出現在她身邊，無孔不入了她的生活之後，不管不顧地帶著她來到了這個陌生的不屬於自己的城市。

  用著自己這輩子都無法接受的，最不堪的身份。

  留在了他身邊。

  天知道她當初，做了多久的勇氣才跟過來這裏。

  “抱歉。”

  男人的眉心微微擰起，就這麽輕而易舉地扣著她的手腕，說話的聲音都是微微沉的沙啞，“我應該早點告訴你。”

  江暮夏的手腕被他攥著，根本就掙脫不了。

  “韓庭之！”

  她抬手，毫無章法的拳頭就這樣落在了他的肩膀和胸膛上，眼淚瞬間洶湧澎湃，“就這麽簡單一句沒結婚三個字，你告訴我能死嗎？！”

  這個男人，她真的是服了！

  太過分！

  明明一開始就能解釋清楚的事情，他卻偏偏用一副冷淡到不能再冷淡的表情，如果不是周時凜給她口風，他說不定真的能這樣一直瞞下去！

  韓庭之看著在自己懷裏歇斯底裏掙紮的女人，扣著她腰肢的力道都微微鬆開了。

  “抱歉。”

  他其實知道。

  心裏可以說是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可……

  大約是當初被她欺負地狠了，那些密密麻麻的情緒胸湧上來的時候，看著她在他麵前不得已卻又糾結掙紮的模樣，會讓他心裏舒服一點。

  即便這種舒服，是建立在自己長久不安的基礎上。

  可……

  就算是這樣，也總好過她不聞不問。

  一間隔就是七年。

  這七年多的時間裏，他總是能在不經意的時間裏見到她的影子，看到她的代言，看到她的直播，看到她參加的采訪和那些偏遠小鎮的紀錄片。

  她就這樣消失在了他的生活裏，可卻無孔不入在整個世界。

  就算想忘……

  也總是能想起。

  最開始的時候大約是心裏那股子肆意旺盛的不甘，漸漸地變成了久別重逢後的貪婪，他就這樣一步一步，私心想把她留在身邊。

  可能時隔多年，他已經不記得他曾經有多愛她。

  但……

  卻記得，她有多不愛他。

  他明明知道這樣做的結果會讓她難受，也明明知道她並不像想象中那麽冷漠無情，可還是由著這件事發展了下去。

  大概……

  也隻有她像現在這樣歇斯底裏跟他鬧的時候，才會讓他覺得，她或許是愛他的。

  哪怕這種愛，微薄到不值一提。

  “你放開我！”

  江暮夏在黑暗中看不清楚男人臉上的表情，可全身上下每一根毛孔都在表達著自己的抗拒，甚至不加掩飾。

  韓庭之微微用力，就捉住了她的手腕。

  “夏夏。”

  那聲音低沉地很，“就算你沒有發現，我也打算過段時間就告訴你的。”

  “告訴我，然後呢？”

  江暮夏差點被氣笑了，“跟我複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