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庭之停下車，主動打開了車門。

  “夏夏。”

  江暮夏的腦袋有些木，耳邊隱隱約約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嘶吼，連帶著視線都微微僵硬緩慢了起來，手開始顫抖。

  “夏夏？”

  韓庭之隱隱察覺到了她狀態不太對，主動捉住了她的手。

  “不要……”

  可江暮夏在他的手碰到她的一瞬間，原本呆滯的目光就驟然變成了驚慌失措的害怕，甚至主動抱住了自己的腦袋，止不住地搖頭。

  “夏夏……”

  韓庭之也明顯愣住了，頓時手都縮了回來。

  “不是……”

  江暮夏的麵色呆滯，在副駕駛裏近乎蜷縮成一團，耳邊什麽也聽不見，呼吸大口喘氣的同時指肩膀都在發抖，說話的聲音帶著驚慌失措的哭腔，“我不是第三者……我不是……”

  她不是。

  她明明是最先遇到他的。

  韓庭之看著那已經浸染在自己情緒裏根本都出不來的女人，皺眉過後還是強行把她的手腕捉住，順帶把人整個抱到了自己的懷裏。

  “你不是。”

  他摸了摸她的腦袋，強行將她整個人扣住了，“我身邊沒有別的女人，除了你從來都沒有別的女人。”

  那聲音帶著明顯的安撫，可江暮夏卻根本沒有聽見。

  耳邊陣陣嘶鳴。

  韓庭之抱著懷裏的小女人，她全身上下密密麻麻地顫抖，到了最後變成了呆滯卻又緊張的哽咽，甚至控製不住地咬住了他的肩膀。

  隔著襯衫，他都能感覺到她的緊張和害怕。

  就像是……

  完全失控。

  醫生過來的時候江暮夏還在韓庭之的懷裏，全身上下緊繃地像是一張弓，除了韓庭之以外的其他人根本就沒有辦法近身。

  “韓先生……”

  他明顯遲疑了一下，“江小姐應該是受到了驚嚇……”

  驚嚇。

  韓庭之垂眸看著懷裏女人那驚慌失措的表情，下意識摸了摸她的腦袋，“她這種情況是怎麽回事？”

  “這……”

  醫生皺眉，“平常情況受到驚嚇過幾個小時就會緩解，但江小姐如果這種情況應該是自身精神狀態本身就有一定問題，最好要找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

  韓庭之抱著懷裏的女人，眉心都擰了起來。

  表情有些凝重。

  江暮夏從被抱回來後表情都是呆滯的，也不怎麽說話，就這樣蜷縮在他懷裏像是受了驚嚇的貓兒，全身都是刺。

  他微微皺眉，拿出手機找到了阮笙的電話撥了過去。

  那邊很快就接通了。

  “夏夏？”

  “是我。”

  韓庭之是用江暮夏的手機打過去的電話，“她剛才受了點驚嚇，”頓了頓，“之前我不在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嗎？”

  阮笙沉默了好一會兒，“你指的是哪方麵？”

  “我……”

  “她一直在吃藥。”

  阮笙抿了抿唇，眉心都擰了起來，“她的藥在我給她準備的行李箱裏，如果有頭痛心悸暫時性休克的症狀就用粉色標簽的藥，平常安撫情緒的是藍色標簽，紫色的是失眠的，剩下的就是一些臨時的止痛和感冒藥。”

  韓庭之微微皺眉，起身把旁邊女人的行李箱打開。

  很幹淨。

  幹淨到除了潦草幾件衣服之外，就是那醒目的一大包的藥盒，裏麵的小藥瓶看起來密密麻麻，而且名字還都不一樣。

  “找到了嗎？”

  阮笙有些緊張，“如果找不到的話就要去醫院……”

  “她這些年……”

  男人的聲音直接打斷了她的話，“一直在吃藥？”

  “嗯。”

  阮笙的呼吸都微微地繃緊了起來，語調平緩，“其實這幾年情況已經好很多了，心理醫生說要是今年情況穩定的話，基本上就可以停藥了。”

  韓庭之拿著手裏的藥瓶，沉默了足足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韓庭之。”

  臨掛斷電話的時候，阮笙到底還是沒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她這輩子沒有向誰低過頭，可為了你甘願卑微到這種地步，你但凡這七年多的時間裏有一刻沒有忘記她，都不應該任由事情發展成現在這副模樣。”

  韓庭之的目光下意識側開，落在了麵色呆滯的江暮夏身上。

  好半晌沒回過神。

  ……

  月色稀薄。

  江暮夏迷迷糊糊從夢魘中醒來，睜開眼看到的就是躺在自己床邊的男人，穿著鬆散的睡袍，五官帶著冷淡的沉。

  而她的手，在男人的掌心中牢牢攥著。

  “韓庭之。”

  她微微抿唇，視線回籠之後才從男人的身側起身，一個人輕手輕腳地去了外麵客廳，坐在沙發上發呆。

  韓庭之半夜察覺到身側空蕩，第一時間就坐了起來。

  “江暮夏。”

  他的聲音帶著明顯的低沉，緊張之餘推開臥室門就看到了抱著膝蓋坐在沙發裏的小女人，主動走了過去，“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江暮夏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抬眸看著他。

  “我餓了。”

  “我去做飯。”

  他下意識抬手就把她整個人抱了起來，“冰箱裏還有些餛飩，我去煮點，”頓了頓，“等我半小時，嗯？”

  可他起身的瞬間，衣擺就被女人的掌心攥住了。

  “我想吃餃子。”

  她仰起臉，白淨的臉蛋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像是怕他沒聽到還不厭其煩地重複了一遍，“韓庭之，我想吃餃子。”

  韓庭之微微怔住，下意識摸了摸她的腦袋。

  “我去做。”

  江暮夏沒有再吭聲。

  她其實很少有這樣的時候，就那樣安靜地抱著膝蓋蜷縮在一起，看起來就像是被丟在家裏的小姑娘，寡淡的眉眼都是明顯的不安和忐忑。

  冰箱裏沒有餃子，但是小型麵粉袋是在的。

  手續比較繁瑣。

  他折騰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才打了雞蛋把餡料和出來，等到餃子全部出鍋的時候，女人還是之前那個姿勢都沒有變過。

  “好了。”

  他雙手撐在桌沿，朝著她招了招手，“過來。”

  江暮夏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

  她的身形本來就比較嬌小，此時此刻腳步緩慢地跟著在他對麵坐下，就像是完完全全換了一個人，一句多餘的話也沒說。

  很安靜。

  安靜到韓庭之看著她那低著腦袋吃飯的動作，都有些莫名的緊張。

  “好吃嗎？”

  江暮夏拿著筷子的手頓了頓，點頭，“好吃。”

  “嗯。”

  韓庭之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拉過椅子在她身邊坐下，“吃完了就休息，明天早上我陪你去一趟醫院。”

  醫院。

  江暮夏聽到這兩個字，睫毛明顯顫動了一下。

  “不去醫院。”

  她抿了抿唇，靜默了好幾秒之後才放下了筷子，說話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冷靜，“韓庭之，我不想去醫院。”

  韓庭之明顯愣住，垂眸看著她。

  “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