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庭之看著女人閉著眼睛哭了笑，笑了哭的模樣，眉心都微微擰了起來。

  “韓先生。”

  門外響起了助理的敲門聲，“醒酒湯熬好了。”

  醫生剛才吩咐說江暮夏的胃不怎麽好，醒酒藥的傷害太大，最好煮點醒酒藥，外加輸液明天基本上情況就會好轉。

  跟韓庭之在一起的時候，她的胃可是嬌貴地很。

  口味也刁。

  太辣的不能吃，太甜的不能吃，太油膩的不喜歡，太清淡的沒味道，反正橫豎都是一個難伺候，胃那都是嬌養著長大的，隻有他因為工作的原因，胃部常年老毛病。

  可……

  當初那個隨隨便便受傷了都哭著喊著要抱抱的委屈小姑娘，時隔七年後隱隱約約變成了大人模樣。

  不會撒嬌，也不怎麽喊疼了。

  “嗯。”

  他到底還是垂下眼瞼，把醒酒湯端起來放在了床頭櫃上，“醒了，你沒什麽事的話就回去吧，我一會兒叫她醒來喝。”

  助理看了眼病床上的江暮夏，默默轉身離開了。

  半個小時後。

  江暮夏隱隱約約察覺到有冰涼的指節落在了自己眼角的位置，下意識睜開眼，結果看到的就是坐在床邊附身盯著她看的韓庭之。

  穿著休閑的黑色襯衫，漆黑的眼眸就這樣看著她。

  “醒了？”

  他臉上的笑意不是很明顯，抬手的同時就把醒酒藥端到了她的麵前，看著她的小表情，“自己吃還是我喂你？”

  他甚至……

  都已經做好她沒有力氣，他要喂她的準備了。

  “我自己來。”

  可江暮夏卻十分乖巧地坐起身，把他麵前的醒酒藥接過來，也顧不上裏麵生薑那略微有些發澀的味道，乖乖巧巧一言不發地喝完了一碗醒酒湯。

  要是放在七年之前，他不哄個半天她是絕對不會就這麽乖乖喝掉的。

  “……”

  韓庭之看著她那喝完藥自己擦唇的動作，眉心微微擰起過後就盯著她一副領口上的濕潤，也不知道是眼淚，還是剛才抱過來的時候出的冷汗。

  索性啞著嗓子道，“衣服濕了。”

  “唔……”

  江暮夏看著他盯著自己看的表情，垂眸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在發現那上麵的確帶著濕漉漉的潮氣，直接就去解自己的襯衫扣子。

  把外套脫了下來。

  薄衫裏麵，是一件香檳綠色的吊帶小背心。

  “……”

  韓庭之看著她那腦袋暈暈乎乎低頭就打算鑽回到被子裏的小模樣，眉心都擰成了一股繩，“你還沒洗澡。”

  “我……”

  江暮夏愣了一下，指節繃緊的同時看了眼旁邊的洗手間，說話的聲音都是明顯微微沙啞的，“我一會兒自己去……”頓了頓，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有些不自在地拉過被子擋住了自己的肩膀，“你……你可以回去了……不用在這裏等著……”

  韓庭之看著她那副模樣，忍不住嗤笑出聲，“你身上哪裏我沒看過？”

  “……”

  江暮夏其實擋著的原因不是因為怕自己穿的少，而是自己肩膀和手臂上白嫩的皮膚全都是過敏後的紅疹，看起來醜地很。

  “我……我要休息了……”

  她抿了抿唇，偏開視線直接用被子將自己整個人裹緊了床褥裏，那模樣和姿態莫名帶著幾分扭捏的別扭。

  可下一秒，自己整個人都被扯了起來。

  “你……”

  江暮夏眼睜睜看著自己被麵前這個男人從被子裏撈出來，眼眸都頓時睜大了，說話結巴地很，“你做什麽？”

  “洗澡。”

  男人的聲音十分低沉，抱著她起來的瞬間就朝著浴室的方向走，可江暮夏卻直接慌了，“你……你放我下來，我……我可以自己來……”

  自己來。

  韓庭之從她醒來到現在，聽到過最多就是這幾個字。

  他皺眉，腳步驟然就停在了原地。

  “怎……”

  江暮夏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抬眸對上了他的視線，“怎麽了？”

  “什麽都自己來，”他逐字逐句把這幾個字在唇齒間重複了一遍，突然就喃喃自語般地笑了一聲，“江暮夏，是你變了還是我變了？”

  七年。

  七年之間，滄海桑田。

  韓庭之以為他們之間就算錯過了七年，他也沒有真的想過會重逢，可怎麽也沒有想過，她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像極了……

  他當初怎麽看怎麽不順眼的華瑤華大小姐。

  直白點，他不喜歡女強人。

  他當初之所以會選擇跟江暮夏在一起的原因，除了她自身的性格之外，他更喜歡這種看起來會在他身邊稍微作一點，稍微鬧鬧脾氣的小姑娘，而不是什麽事情都是張口閉口我沒事，我很好，我不需要你這樣的話。

  所以江暮夏才會在那個時候，那麽中他下懷。

  可……

  時隔七年，當初那個他記憶中的女人好像不知道什麽時候發生了變化，就連那張臉也都比之前成熟了許多，平添了幾分棱角，雖然嫵媚了不少，可卻沒有了之前的少女氣息。

  “我……”

  江暮夏抬眸看著男人盯著她看的臉龐，呼吸繃緊的瞬間秦緒都險些要控製不住，想把自己這麽多年的委屈和壓抑統統都告訴他。

  可她也知道，她不能。

  什麽都不能說。

  “因為沒有人願意愛我了啊，”她的唇瓣挑起了明顯的弧度，眼尾都比之前上挑了不知道多少，低低緩緩地喟歎道，“所以隻能自己來。”

  自從他走後，這七年的時間裏她的生活寸草不生。

  一片冰冷。

  韓庭之看著她臉上的表情，驟然冷笑了一聲，“你裙下之臣還少？”

  不說七年前，就單單現在的她。

  本來之前她少女的模樣，最多吸引的不過是跟自己年紀差不多，再就是那些成熟男人比較擁有保護欲的，可這七年的時間她一步一步朝著高位走，吸引的除了自己同齡和年紀大的之外，就連那些年紀比她小七八歲的，都不約而同拋橄欖枝。

  甚至……

  還有些合作商，專門送當紅流量明星到她床上的。

  成熟性感的嫵媚女強人人設在某種程度上，可比驕縱肆意妄為的大小姐讓人更能想入非非，畢竟她們也是從少女過來的。

  甚至……

  再卑劣一點，她之前直播的時候他也不經意點進去過。

  三千多萬人觀看。

  他畢竟已經三十多歲的男人，對於現在互聯網自媒體這些直播其實不是很在意，也沒興趣，更何況自己手裏也有不少直播平台，每個月都有簽的直播藝人，可其中有成績直播帶貨的行業翹首，都比不上一次直播的江暮夏。

  最開始的時候很多人說她炒作，說她完全是為了賺取流量。

  可……

  等到後麵有人默默把江暮夏之前所有的往來清單，甚至還有直播跟軟件平台分文不取承諾書曬出來的時候，才知道江暮夏原本就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於是就又吸引了一大波粉。

  就連公司的公關部，都說想請江暮夏來他們平台做一次直播。

  但……

  他拒絕了。

  手底下的人那是要做業績出來的，所以還專門私下裏瞞著韓庭之找了江暮夏的工作助理，可江暮夏在聽說了這件事之後，甚至知道專門報了韓庭之的名字，她都拒絕了。

  韓庭之知道這件事後，甚至有些莫名的順心。

  好像……

  她本就該這麽做。

  而且他偶然看到的直播裏她言笑晏晏，好想看起來跟他記憶中的沒有什麽差別，可隻有他知道，多少個深夜他是靠著視頻裏的聲音才能安然入睡。

  裙下之臣。

  她要是真的想要睡男人，可實在是太簡單了。

  不費吹灰之力。

  江暮夏腦袋其實也不算是暈乎乎，雖然醒酒藥的作用沒有那麽快，可掛的水還是緩解了一些她視覺上的迷醉。

  本能地抬手，摸了摸他的下巴。

  “可我不喜歡他們。”

  韓庭之垂眸看著她那迷迷糊糊卻又懵懂認真的表情，喉結都莫可名狀地微微顫動了一下，“那你喜歡誰？”

  “唔……”

  她抬眼看著麵前棱角分明的臉龐，突然就笑了，“不告訴你。”

  “……”

  韓庭之瞧著她眉眼裏隱隱約約還是七年之前嬌憨的模樣，臉上的笑意都逐漸收攏了起來，“看來江大小姐跟我分開這七年，過得倒是挺滋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