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還行。”

  韓庭之背對著她，背影越發帶著幾分涼薄的雅痞意味，“畢竟是養尊處優出來保養的好，跟我之前碰過的那些二十多歲的小姑娘有過之而無不及，我這清粥小菜吃多了，偶爾來點成熟點的野菜冷羹，也還不錯。”

  江暮夏沒有想過，他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你……”

  她覺得自己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可還是很努力地調整好自己的呼吸出了聲，“韓庭之，你已經結婚了。”

  “哪又如何？”

  男人微微撥弄了下自己襯衫的袖口，唇瓣蓄積著笑意轉身看著她，“江大小姐難不成真以為，我說要是給誰結了婚就會負責這樣的話，我一定要履行到底吧？”

  如果是別人說出這句話，江暮下一點兒也不意外。

  可偏偏……

  是此時此刻的韓庭之。

  她的指節微微蜷縮在了掌心裏，坐起身看著麵前男人五官的冷淡，險些要以為自己認錯了人，“為什麽不可以。”

  她看著他，“你孩子都已經那麽大了，不應該以身作則嗎？”

  “以身作則？”

  韓庭之舌尖頂住上顎的瞬間，高大的身形就附身湊到了她的麵前，“以誰的身，做誰的則，你嗎？”

  江暮夏看著他眼眸裏的懶散，全然不見一點兒深情。

  “司徒雅是無辜的。”

  她繃緊呼吸的瞬間，說話的聲音都沉了好幾分，“韓庭之，傷害你的人是我，你不應該把不想幹的人牽扯進來。”

  “不相幹的人？”

  韓庭之看著她那一本正經的模樣，唇瓣的弧度都不以為然地加深了很多，“我看這段感情裏的局外人，應該是江大小姐你吧？”

  “我……”

  江暮夏瞬間被逼地啞口無言，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麽。

  “別那麽高尚。”

  男人盯著她那愕然卻又帶著幾分呆滯的眼眸，冰涼的掌心緩慢地拍了拍她的臉蛋，“夏夏，人的喜歡是有限度的，愛也是。”

  “你不願意給我生孩子，這個世界上多得是願意給我生孩子的女人，就算不是司徒雅，也會是別的女人，你不願意結的婚有人願意，你費盡心思想要拉開距離的人，身後也從來不缺女人，隻不過……”那嗓音低低緩緩，帶著莫須有的陳述玩弄意味，“有些人選擇了堅持自我，而有些人……”

  他驟然輕笑出聲，“天生啊，就浪蕩不堪。”

  浪蕩不堪。

  江暮夏之前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過去找到的那麽多前任有什麽錯，哪怕別人把髒話抵到了她的腦袋上，她都是我行我素的姿態。

  可……

  偏偏今天她因為他的這句話，竟然有些懷疑當初的那兩年時間。

  她的浪蕩。

  “江大小姐如今這幅被人欺負的模樣，還真是演地一出好戲，”韓庭之看著她那呆滯到不可置信的眼眸，收回身形的瞬間就嘖嘖輕笑出了聲，“可惜，我對年過三十還浪蕩不堪的女人，沒多大興趣。”

  他稍稍側身，隨手撥弄了一下自己襯衫的袖口打算轉身離開。

  可……

  江暮夏卻忍不住繃緊了呼吸，“韓庭之。”

  “嗯？”

  “如果，我是說如果，”她深吸了一口去氣，黑白分明的眼眸看著他的時候也是宛如平靜的湖水，掀不起任何波瀾，“如果我跟你之間沒有這七年，你……還會跟我在一起嗎？”

  男人的視線盯著她，唇瓣的笑意卻是寂寥的。

  “沒有如果。”

  他低低緩緩地，卻又笑出了聲，“江大小姐怕不是忘了，我車禍在重症監護室的時候，江大小姐你可是跟著你的小狼狗雙宿雙飛，恨不得這輩子都不回來。”

  “不過想來也對。”

  他垂下眼瞼，大約是懶得看她，懶得去想起他們在一起的那三年，“江大小姐你健忘，可我這人對於這種事，不容易忘的。”

  三年。

  他跟她在一起三年時間，忘記卻有時候要用掉一輩子。

  人的冷漠和熱情，是肉眼可見的。

  “韓庭之……”

  江暮夏看著男人轉身麵無表情打算往外走的動作，瞳孔緊縮之後幾乎是本能反應起身走了過去，腳步都有些踉蹌，大約是喝醉了酒。

  可卻毫不自知。

  韓庭之的身後驟然被一股溫暖包裹，女人纖細的手臂直挺挺把他整個腰都圍了進去，腦袋抵在了他的後背。

  她的呼吸緊繃，尤其是想到他這樣冷漠絕情的眼神，說話的聲音都帶著明顯的驚慌失措，“我知道我之前做錯了，你可以不原諒我，也可以恨我，甚至可以殺了我，可你不能因為我就這麽折磨你自己，你不要這樣……”

  用自己作踐自己這樣的方式，來懲罰他們那段不為人知的過去。

  “哪樣？”

  韓庭之垂眸看著之懷裏那小巧纖細的指節，皺眉的瞬間就低低喃喃地笑出了聲，“江大小姐，你不覺得惡心嗎？”

  那一瞬間，江暮夏直接愣住了。

  “什麽？”

  “嗬。”

  男人毫不留情地撥弄開她的手，轉身看著她那雙愕然而呆滯的眼眸，輕描淡寫道，“前腳還在慈善大會上跟別的男人眉來眼去，後腳就過來勾引我，到底是你生性浪蕩至此，還是……真的想死灰複燃？”

  “不是……”

  她瞳孔緊縮，麵色都有幾分恍然，“不是這樣的……”

  “那應該是怎樣？”

  韓庭之輕笑出聲，漆黑的眼眸裏更多的是冷薄和淡淡的嘲諷，“難道七年前的事情不都是江大小姐你一步一步作出來的？”

  他的聲音刺耳，她站在原地沒有了動作。

  “我……”

  她該說什麽？

  說他們之間早就在十五年前的時候最開始就已經錯了，還是說她最開始要找的人就是他，還是他們之間錯過的七年，她其實身邊一直沒有人的原因，就是肖想有朝一日他們可以冰釋前嫌？

  怎麽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