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忍著不能哭出的眼淚看著男人的背影，放在身側的指節狠狠掐入了掌心裏，濃稠的血跡浸染了指縫，她都感覺不到痛。

  可……

  麵前背對著她走到門口的男人，身形轟然就倒了下去。

  “韓先生！”

  旁邊的助理眼疾手快跟了上去，連帶著原本還在壓抑緊繃狀態的江暮夏眼淚轟然就落了下來，視線模糊的同時就站了起來。

  “韓庭之！”

  她再也控製不住，踉蹌站起身跑向門口。

  可……

  她看不見啊。

  踉蹌兩步就撞到了旁邊的茶幾，身形整個滾在地上的同時被身後的裴哲宇扶了起來，“他沒事，隻是暈過去了。”

  “裴哲宇……”

  她看不到，索性就本能抓住了他的衣袖，“你幫幫我……你幫幫我……他不能出事……不能出事的……”

  說到最後，嗓音都帶了哽咽的哭腔。

  “……”

  裴哲宇陪著她演戲，可事到如今還是從她的眼神裏看到了不加掩飾的擔心和驚恐，就像是小女孩快要弄丟自己心愛的娃娃。

  “好，我帶你過去。”

  他起身把她扶了起來，摸索著走到了門口。

  “韓庭之……”

  江暮夏的眼睛看不見，膝蓋上還撞了醒目的深紫色淤青，可還是憑著本能，視線茫然地抬手摸到了男人的手臂。

  有些膽怯。

  最後輾轉摸到他臉頰的時候，鬥大的眼淚就砸落在了他的身上。

  “韓庭之……”

  她的嗓音哽咽，呼吸都帶著明顯的顫抖，指節縫隙裏包括自己的掌心卻都是血跡，可她自己根本就看不到，隻是摸著他的臉。

  裴哲宇看著她那副模樣，突然就知道他輸了。

  輸得徹底。

  從他最開始喜歡上她的時候，這個女人的心思就已經放在了韓庭之的身上，哪怕這段感情讓彼此遍體鱗傷，哪怕她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

  她的心裏，不知道什麽時候藏進去了一個叫韓庭之的人。

  從此以後……

  別的男人她再也放不進眼裏。

  寸草不生。

  裴景接到電話的時候，韓庭之已經被送到了醫院急診室，江暮夏就坐在外麵的長椅上，漆黑的長發擋住了兩邊臉頰。

  “怎麽……”

  他站在急診室門口，腳步驟然頓住，“他……看到了？”

  江暮夏沒說話。

  反倒是旁邊的裴哲宇下意識笑了下，本能捉住了江暮夏的手腕，“她眼睛現在看不見，不過韓庭之應該沒有太大問題，他已經答應離婚了。”

  隻不過……

  這個答應的代價，有些殘忍。

  “……”

  裴景也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可看著那眼眶紅腫，掌心裏都是血跡的江暮夏，大約也知道了事情的大致情況。

  他呼吸微微繃緊，眉心擰成了一股繩。

  “江暮夏。”

  他垂下眼瞼，嗓音都啞地厲害，“你現在還有說不的機會。”

  “不用了。”

  江暮夏的聲音驟然在安靜的走廊裏響了起來，帶著不久掩飾的壓抑和沙啞，整個人都站了起來，“他醒來以後不能看到我在這裏，我……先回去了。”

  她說的冷淡。

  旁邊的裴哲宇也下意識扶住了她的手腕，兩個人相攜往外走。

  雖然……

  腳步緩慢。

  裴景看著女人那莫名冷靜下來的背影，還有那自始至終都沒有太多情緒波動的姿態，突然就有些想不起來，這段感情最後傷害的人，究竟是誰。

  十分鍾後。

  裴哲宇扶著她從醫院出來，才皺了皺眉，“你等我一下，我打電話讓司機過來。”

  “不用了。”

  可話剛說完，身側的女人手就不動聲色地跟他拉開距離，她的視線渙散，紅腫的眼眶漸漸能看清楚周圍模糊的景色，“阮笙一會兒會來接我。”

  她說的冷靜，全身上下不見剛才歇斯底裏的模樣。

  可……

  就在裴哲宇以為麵前這個女人可能真的沒什麽事時，她往前走了幾步的身形轟然就踉蹌了兩步，直挺挺倒了下去。

  “江暮夏！”

  他本能地跑過去，把女人從地上趕忙扶了起來。

  “裴哲宇……”

  江暮夏的視線模糊，隱隱約約隻能看到周圍那大片麵積堆積的色彩，大口呼吸的同時嗓音就帶了哽咽的哭腔，“為什麽……我會變成這樣啊……”

  那眼淚，再也控製不住。

  近乎歇斯底裏。

  阮笙開車過來看到的就是哭地肩膀都在顫抖的江暮夏，呼吸都上氣不接下氣，眼淚糊了滿臉，長發的發絲都被淚水打濕了。

  就像是被打開了開關閥門，怎麽也止不住。

  裴哲宇也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