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韓庭之沒怎麽理會，撥弄開自己的袖口就上了樓。

  臥室裏。

  淩晨六點的光線從窗外透進來，剛剛好落在了臥室的床上，房間裏沒有燈光，江暮夏蜷縮在一起睡得很沉。

  他走到窗前，提了提褲腿坐了下來。

  好半晌。

  等視線不經意落在了床頭櫃上放著的結婚戒指，好半晌才抬起手拿到了自己的掌心裏，重新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戒指還是從前的戒指，可人卻已經不是從前的人了。

  就連關係……

  也已經不是從前的關係。

  他盯著熟睡中的女人看了好半晌，才附身摸了摸她的臉頰，還有那緊緊皺著的眉心，撫平之後才在她身側躺了下來。

  很安靜。

  昨天晚上一整晚都沒有休息，可現在咋她身側卻格外安穩。

  兩個小時後。

  江暮夏迷迷糊糊察覺到周圍有熟悉的氣息，睜開眼的瞬間看到的就是在自己身側放大的那張英俊臉龐，下巴處都帶了明顯的胡渣。

  很疲憊。

  他隻要稍微一晚上不刮胡子，就會有青色的胡渣。

  她是知道的。

  八點多的陽光從窗紗的縫隙裏落在了男人的後背和後頸，剛剛好把他的短發和一側臉頰渡出暖色的金光，可他卻自始至終都沒有跟她挨著，隔著不僅不遠差不多十公分的距離。

  莫名……

  認真中卻又帶著明顯的怯生生。

  “……”

  她覺得鼻尖有些酸澀，可這會兒又不好直接站起來，索性就附身將腦袋湊到了他的脖頸處，抬手抓住了他的指節在自己的掌心裏。

  緩緩閉上了眼睛。

  ……

  韓庭之這一覺睡地很沉，是自己這段時間睡地最安穩的一次。

  沒有做夢。

  可等到他睜開眼的時候，身側的女人已經不在床褥上，反倒是陽台外麵隱隱約約傳來那熟悉的聲音，“好，我知道了。”

  他愣了一下，本能地轉身。

  光線暖黃。

  江暮夏掛斷電話之後剛好跟他對視上了目光，可那眼神裏有明顯的閃躲，就連手機都不動聲色地放在了身後，“你醒了。”

  “……”

  韓庭之看著她那躲閃的表情，突然就有些後悔。

  後悔……

  自己為什麽要在這樣早的時候，非要睡在她身邊，他當時那樣狼狽，卻又隻有她在身邊才能睡著的模樣，在她看來應該是難以啟齒才對。

  “張媽做了早點。”

  江暮夏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多的波動，“裴景約了專門的醫生過來，如果可以的話，你最好在飯前做個檢查。”

  她說的禮貌。

  可禮貌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

  韓庭之看著女人的身形離開，心裏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平靜地宛如一潭死水，說出來的話也沒有了多少關心，“你不跟我一起嗎？”

  “我已經吃過了。”

  女人沒有回頭，“中午我要去找阮笙，午飯我就不吃了。”

  “……”

  江暮夏五官其實平時的時候隻要帶點笑容就會顯得很嬌俏，尤其是那雙眼睛笑起來的時候就像是桃花的花瓣，眉眼彎彎，可這樣的眼神冷淡起來也是顯而易見。

  就像是……

  突然冷卻了所有的熱情。

  裴景找了專業的醫生過來給他做檢查，甚至專門把三樓的一間房改成了私人病房，把相關的儀器全都挪到了房間裏。

  就連韓庭之的大部分工作，也都放在了書房。

  一步距離。

  裴景在等醫生做檢查的間隙，不經意路過衣帽間聽到了裏麵的手機鈴聲，下意識以為江暮夏還沒有走。

  “江暮夏？”

  他看著半開的房間門，敲了下沒有人之後直接就推開了。

  很安靜。

  韓庭之做完檢查抬起頭，看到的就是拎著一款女士手機的裴景站在門口，朝著他遞了過來，“諾，她應該是出門手機忘記帶了。”

  “……”

  韓庭之下意識接過手機，可在看到上麵消息的時候直接就愣住了。

  密碼他打不開。

  江暮夏都已經坐上車才發現自己的手機沒來得及帶，所以就下意識轉身往後走，可等到推開房間門，看到的就是拿著自己手機的韓庭之。

  還有……

  靠在門口的裴景。

  江暮夏放在身側的指節不由自主地微微攥緊，漆黑的眼眸卻是溫淡到毫無波瀾的，“我忘記拿手機了。

  “嗬嗬。”

  男人抬眸，視線施施然落在了她的身上，“你們做了？”

  “……”

  江暮夏其實是直到裴哲宇發了什麽的，今天早上他發過來的消息，是她這段時間準備好計劃中的一部分。

  “很意外嗎？”

  她抬手撥弄了一下自己的長發，臉上的笑意都帶著莫名的宜室宜家，“都是成年人，你現在人還在醫院，既然你不能滿足我，那我就去找能滿足我的人，畢竟他年紀輕，我這個人這方麵要求又比較高，年紀大了還真不行。”

  她說的很平常，就像是自己沒有吃到喜歡吃的菜。

  於是……

  就去點了外賣那麽簡單。

  韓庭之目光看著麵前那張白淨寡淡的臉蛋，突然就有些想不起來自己當初為什麽會滿心滿眼都是她。

  他的麵色緊繃，下頜角都是完整的一條直線。

  壓抑緊迫的氣息撲麵而來。

  江暮夏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看著他，嗓音溫和到幾乎都是完全寡淡的，“反正你跟我總歸是要離婚的，你要是覺得沒有辦法接受，我們明天就可以去辦離婚手續，或者你可以跟我一樣去找別的女人，我不介意的。”

  我不介意。

  韓庭之攥著手機的手微微用力，可卻並沒有把手機直接摔碎。

  人……

  一旦真的絕望，是不會有任何脾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