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意。”

  江暮夏都沒怎麽思考就同意了，跟著直接進了電梯，期間心裏透視惶恐忐忑的，阮笙跟在旁邊，莫名覺得心情沉甸甸。

  手術室裏很安靜。

  醫生從裏麵的手術室出來，看著旁邊的裴景，“人找到了？”

  “嗯。”

  裴景下意識朝著江暮夏看了一眼，“她是b型血，你直接用她的就可以了。”

  江暮夏愣了下，本能朝著病房裏麵看了過去。

  “是，我的可以。”

  她的眼眶莫名有些發紅，臉上的表情都是明顯呆滯的，甚至主動把自己衣袖挽了起來，“我跟他血型一樣。”

  醫生看了眼她，又看了眼裴景。

  “你們在外麵等著。”

  她重新戴上口罩，朝著江暮夏看了過去，“你跟我進去就可以了。”

  江暮夏沒多遲疑直接就進去了。

  “……”

  阮笙站在病房門口看著被帶進去的女人，放在身側的指節都下意識攥緊了，呼吸莫名有些凝重的壓抑。

  “她……”

  旁邊的男人突然出了聲，“必須要離婚？”

  “嗯。”

  阮笙低垂下了眼瞼，“而且她現在的情緒有些不穩定，她不說我可以看出來，就算現在不離婚，以後也遲早會出事的。”

  “遲早會出事……”

  裴景冷不丁把這句話重複了一遍，“你就知道遲早會出事？”

  “我……”

  阮笙知道這些話不該講，可想到韓庭之現在這樣的情況，他不知情，總有人要知道，索性就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了旁邊的窗戶前。

  “夏夏的母親，就是這樣自殺的。”

  話音剛落，裴景整個人都完全愣住了，“你……說什麽？”

  “妄想症。”

  阮笙說話的聲音都沒有太多的溫度，“可能你們不知道這種病是個什麽東西，其實夏夏有妄想症這件事，並不是憑空出現的，小時候就曾經出現過幾次，江成柏當時知道後就找了專門的心理醫生，最後診斷為輕度夢遊。”

  當時也沒覺得有什麽。

  畢竟江母就算有妄想症，可孩子是無辜的，而且當時江暮夏出生的時候，江母是沒有妄想症的，所以根本不存在遺傳這一說。

  甚至……

  或者說根本就不是傳統的遺傳。

  “其實很難分辨的。”

  阮笙輕輕扯了扯唇，盡量讓自己說話的聲音平穩，“就連之前我找心理醫生的時候，她也沒有完全準確的告訴我，到底是因為江母的遺傳，還是在夏夏小時候看到江母太多次的歇斯底裏，於是潛移默化出來的潛意識。”

  “這種病不會要人命，可會要身邊人的命。”

  她看了眼身側比自己高出了很多的裴景，“江母當時就是因為這個病，所以被江叔叔關在房間裏，最後跳樓自殺了。”

  而且……

  江暮夏那時候還那麽小，就親眼看著江母跳了下去。

  高燒重病。

  所有人都覺得這件事被她看到之後，她應該一病不起被嚇到了，可她的應急意識主動地給自己做出了選擇。

  那樣小的一個孩子，重病醒來之後卻告訴身邊的人自己什麽都不記得。

  什麽也想不起來。

  江成柏因為這件事之後，就把原本虧欠江母的所有感情全部都彌補在了江暮夏的身上，所有的東西都給她最好的。

  讓她去看世界，給她足夠可以浪蕩人生的時間。

  甚至……

  安排好了她後半生的財富。

  所以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江暮夏覺得江成柏對她所有的好都不過是建立在江母自殺的這件事情上。

  在她看來，這世界上所有的付出和犧牲都是有條件的。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這段隱秘的故事，江暮夏就那樣主動地忘記在了所有人的視線裏，瞞著所有人都不讓知道，仿佛自己還是那個看起來沒心沒肺的江大小姐，把什麽事情都不放在眼裏的江暮夏。

  就連阮笙，也是高中的時候意外看到了她的私密日誌。

  後來……

  等她問起這段隱秘往事的時候，江暮夏閉口不談，甚至在之後的很多年時間裏，她都再也沒有見到過她寫日誌。

  她不知不覺中，連她最後傾訴的地方也剝奪了。

  她很後悔。

  裴景知道江母有妄想症，但不知道是自殺，因為當時在上流社會江成白封口很緊，都以為江母是得病離世的。

  “你的意思……”

  他後知後覺，視線都深邃了起來，“她之所以鬧離婚，就是怕自己妄想症發作之後，跟韓庭之走了江母的後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