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瑤把自己手裏的購物袋丟給身後的助理，轉身的瞬間就看到了落地窗裏抱著奶茶杯托腮看著窗外的小女人，墨鏡擋住了大半張臉頰，卻擋不住她那出眾的氣質。

  “大小姐。”

  她微微挑唇，把助理屏退之後直接堂而皇之地走了過去，眉梢都挑了起來，“這大周末的，一個人在這裏發呆？”

  江大小姐鬧著要離婚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畢竟……

  韓庭之這一周的時間在公司裏那基本上都是板板正正的冷酷臉，就連秘書和助理見到他都恨不得點頭哈腰，整個公司一片低氣壓。

  華瑤身為看好戲的一把手，當然是不能就這麽簡單放掉這個機會。

  “……”

  江暮夏冷冷淡淡睨了她一眼，視線都跟著垂下了，“我就算不開心把這家店買下來，好像跟你也沒多大關係。”

  “是沒關係。”

  華瑤不以為然，眉目都是懶散的，“可江小姐你鬧著要離婚的事情，現在基本上整個上流社會都已經知道了。”

  “……”

  江暮夏愣了一下，“我就算要離婚，跟你有關係？”

  “有啊。”

  華瑤一本正經，“要是江大小姐你真的跟韓庭之離婚了，那他可有十天半個月緩不過勁兒來，到時候公司走下坡路，很影響我在股東大會的信譽的。”

  畢竟離婚的時候，她手裏也拿著徐家送給她的，韓家一點點微薄的股份。

  “是嗎？”

  江暮夏猝不及防冷笑，“隻要你以後別總是因為你和你前夫的事情把他拉扯進去，我就算是謝天謝地了。”

  “話可不能這麽說。”

  女人微微托腮，抬手漫不經心撥弄了一下麵前的的景觀花，“我可是高中時候就仰慕他了，就是他不喜歡我，不然說不定就沒你什麽事了，我也不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最後鬧到了現在離婚的地步，就連孩子都不在我手裏，孤家寡人一個。”

  孩子。

  江暮夏愣了一下，“孩子……留給他了？”

  “嗯啊。”

  華瑤笑意盈盈，“他以為孩子能留住我，隻要孩子在他身邊，我就總還是有跟他見麵的機會，所以不管用多大代價，都要把孩子留在徐家。”

  這大概……

  是她覺得他們這段婚姻裏，最殘忍最可悲的場麵了。

  江暮夏之前神經大條，沒想過這事。

  覺得沒什麽。

  可現在後知後覺想起來一周前韓庭之說要她留下孩子的事情之後，此時此刻眸色都明顯呆滯了，“孩子……是牽絆麽……”

  “當然是啊。”

  華瑤看著她，“隻要還有孩子的存在，兩個人就算以後不能在一起，可孩子總歸是要見的，說不定以後見麵的次數多了，舊情複燃重新複合也說不定。”

  她說地溫溫和和，沒有太多的攻擊性和思考性。

  可……

  江暮夏卻多想了。

  華瑤看著她那略微呆滯的表情，下意識就朝著她湊了過去，“不過話說回來，你們之前不是鬧地很厲害，為了不跟他分手都不惜自殺，現在走到今天這一步，你就這麽輕而易舉簡簡單單幾句話說離婚就離婚了？”

  她到現在都沒能想明白。

  以韓庭之現在的身份地位，隻要能有女人留在他身邊那基本上就是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一本萬利的事情。

  江暮夏雖然有錢，可後台不穩。

  需要根基。

  隻要她能繼續維持著這個關係，她的後半生完全可以做自己養尊處優的豪門富太太，根本不用去考慮成年人生活的不容易。

  “不愛了，所以就離婚啊。”

  江暮夏的視線渙散，盯著窗外落日盡頭的餘暉，“這個世界上哪裏有那麽多的絕對，不愛了就是不愛了。”

  她說的冷淡，可華瑤沒那麽容易就相信。

  “嗬。”

  她沒有問她什麽過分的話，隻是在沉默了差不多足足一分鍾的時間，突然就輕輕笑了一聲，“舍得嗎？”

  舍得就這麽放棄掉過去所有的一切，斬斷兩個人之間的羈絆。

  什麽都不管嗎？

  “沒有什麽好舍不得的。”

  江暮夏笑了笑，嗓音帶著輕淺的呢喃，“不合適就是不合適，與其我跟他這樣繼續拉扯下去，看著他為我受傷，為我殫精竭慮，還不如在不合適的時間劃分清楚這段關係，總好過最後拉拉扯扯，無法自拔。”

  華瑤之前見到過的江大小姐，向來都是肆意傲慢的。

  甚至不拘禮節。

  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原本當初冷冷淡淡沒有煙火氣的韓庭之，變成了一個有血有肉的正常人，而那個傲慢恣意的江小姐，變成了敏感而惴惴不安的城隍成狂。

  這就是……

  愛情的副作用嗎？

  在帶來喜歡和歡呼雀躍的同時，也帶來了其他的副作用。

  “可你還愛他。”

  華瑤說話的語氣瞬間就凝重了起來，“而且你們離婚後，再也不會有見麵的機會，甚至他以後可能會遇到新的人，然後把之前對你的那些好統統都放在她身上，舍不得她受傷，見不得她受委屈，即便是這樣，你也舍得？”

  江暮夏想過很多種關於未來的場景，可從來沒有哪一個是關於他喜歡上別的女人。

  甚至愛上。

  那一瞬間，江暮夏驟然就愣住了。

  “別的……人？”

  “嗯。”

  華瑤點了點頭，“江暮夏，我還是希望你想清楚一點。”

  她歎了口氣，嗓音都溫和了不知道多少，“結婚離婚不是過家家，之前你們離婚再複婚，是所有的一切都剛剛好的條件下，他接受的你的過去，可正常生活中離婚的夫妻，就算彼此還愛著，重新複合的機會也幾乎沒有。”

  “分開了就是分開了。”

  “哪怕他當初很愛很愛你，可時間都是有條不紊往前走的，他跟你分開後可能會像之前一樣不開心一段時間，可他還是會遇到新的人，那個人會頂替掉你現在的位置，心安理得享受著他所有的好，而那個時候，你就算重新出現在他麵前，也隻能以一個局外者的身份，什麽也做不了，就隻能眼睜睜看著。”

  破鏡重圓，不過是偶像劇裏才有的情節。

  現實生活哪裏這般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