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江暮夏被他毫不溫柔地捏起臉，眉心都微微擰了起來，“你做什麽？”

  “韓太太。”

  男人笑，“我最近是不是太寵你了？”

  “那有。”

  她抬手拍掉了他的手，眉目都多了幾分明顯的嬌嗔，“你先嚐嚐看，肯定比之前做的那幾次都好吃，張媽可是盯著我做的。”

  韓庭之瞧著她那認真的模樣，抬手就刮了下她的鼻尖。

  “幼稚。”

  他耐著性子在她對麵坐了下來，漫不經心地吃了一口賣相頗好的煎蛋，江暮夏眼睛都仿佛瞬間亮了，“怎麽樣？”

  男人抬眸，“挺好的。”

  “……”

  “那就還是不夠好，”江暮夏眨了眨眼，漆黑的眼眸都多了幾分暗淡的神采，“以後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張媽吧。”

  她的表情泱泱，韓庭之突然就笑了。

  “生氣了？”

  “沒有。”

  江暮夏看著他那泰然自若的模樣，也沒有說好吃不好吃，隻是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猝不及防喃喃自語般地輕笑了一聲，“韓庭之。”

  她看著他，“如果我說我要離婚，你是不是不會同意啊。”

  那一瞬間韓庭之直接愣住了。

  “你……說什麽？”

  “我想離婚。”

  江暮夏笑意清淺的眼眸多了幾分冷淡的溫和，就連唇角都還是挑著剛才的笑意，“韓庭之，我不愛你了。”

  晨起的光線寂寥，帶著微薄的涼意。

  “其實他們所有人都說的很對，”她看著他，“我之所以跟你複婚，就是因為我身邊沒有人，你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所以在這個時候，我唯一能抓住的人就隻有你，於是我千方百計都想要跟你複婚，仗著你對我的那點喜歡為所欲為。”

  不管是第一次提出離婚，還是後麵提出的複婚。

  她才是始作俑者。

  韓庭之的臉龐溫和而內斂，握著刀叉的手都微微停頓了一下，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看著她，“事不過三。”

  “是啊。”

  女人托腮看著他，“所以我這是第二次跟你提離婚，再也不會有第三次了。”

  事不過三。

  她從來都沒有今時今日這樣認真清醒的時候，“韓庭之，我們離婚吧，不管是出於什麽樣的原因，這都是我這段時間綜合下來，最穩妥的決定，對你對我都好。”

  她說得認真，視線寡淡。

  “你覺得這樣好？”

  “沒什麽不好的。”

  江暮夏閉了閉眼，目光都跟著低垂了下來，“他們都說我有妄想症，就連我自己也是這麽以為的，可後來我想了想，發現好像事情的問題不隻出現在我一個人的身上。”

  她的長發擋住了半張臉蛋，麵龐素淨地很。

  “而且離婚不也是你提出來的。”

  她看著他，“我隻不過是某種程度上滿足了你的自由，在關於你跟我未來的選擇裏，挑了一個我最能接受的結果，你也不用因為這件事而心存愧疚，畢竟愛情這東西，有時候就得承認一廂情願，我現在想清楚了，也不打算跟你繼續糾纏下去了。”

  反正……

  她做不到心無旁騖完全信任，滿心滿眼總是敏感和猜忌。

  而他，也總有照顧不到的時候。

  “你……”

  韓庭之還沒有反應過來，“什麽叫滿足了我？”

  “不是嗎？”

  江暮夏看著他，“從跟我結婚後，你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忙工作，每天早出晚歸，我又不能問你去了哪裏，就算我找了我的人跟著，可最後得到的結果，我也沒有辦法完全去相信。”

  她覺得自己不用咄咄逼人，可事到如今卻隻能硬著頭皮。

  “人是會累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說話的聲音都沒有了溫度，“從你發短信說你要離婚，笙笙還瞞著我不讓我知道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們之間走不到最後的。”

  而且……

  明明他是愛她的，可她卻總是掩藏不住自己心裏的那點猜忌和懷疑，變得敏感，變得惴惴不安，她曾經所以為的愛情，跟現在完全就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極端。

  就連他受傷，十有八九也全部都是因為她。

  “時間不早了。”

  她看著男人臉上明顯緊繃的表情，心裏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心疼，為了不讓發現隻能挺直背脊轉身，緩緩道，“你什麽時候想清楚了告訴我，我跟你去民政局辦離婚手續，到時候快刀斬亂麻，誰也不耽誤誰。”

  安靜的餐桌上，隻有她那溫和輕緩的聲音。

  “江暮夏！”

  男人的眼眸深沉，嗓音都夾雜了幾分隱隱的怒吼，“你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江暮夏的指節不由自主沒入了掌心裏，“我說我要離婚。”

  她深吸了一口氣，背對著他，“離婚後，你不用每天再殫精竭慮想我會不會不開心，也不用重傷了還要不遠萬裏找我。”

  她心疼了。

  今時今日，她承認她心疼了。

  她可以做到心無旁騖，當作所有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繼續以韓太太的身份留在他身邊，可卻做不到看著他繼續這樣受傷下去了。

  敏感，多疑。

  她之前一直崇尚者所有的愛情都是建立在她一腔孤勇的基礎上，可如果這樣的愛情，帶來的都隻是磨難。

  那她信以為真堅持的，又是什麽？

  而且……

  她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會變成一個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