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戳我幹什麽？”

  傭人說的起勁兒，完全沒有看到身後的韓庭之，“我看到的就是事實啊，張媽當時跟我一起的，李管家都是率先讓我們回來的。”

  她撥弄開了旁邊人的手，下意識轉身。

  可……

  就在轉身的瞬間，驟然呆住。

  “韓……韓先生……”

  韓庭之身上還套著居家的休閑衣，這樣方便處理傷口，欣長的身形站在樓梯口的位置，五官蒼白中帶著明顯的凜冽，“你剛才說什麽？”

  “我……”

  傭人著急地都結巴了，“我……我剛才就是亂說的……”

  “韓先生。”

  身後跟上來的醫生大概知道這件事，於是就著重點解釋了一遍，“江小姐現在已經被人救起來了，裴先生專門去看過的，但是因為江小姐不方便回來，所以說要等你醒來了之後再說把人接回來。”

  別墅裏安安靜靜的，莫名死寂。

  “備車。”

  不知道過了多久，韓庭之那明顯帶著冷淡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裏響了起來，帶著顯而易見的肅穆和冷然。

  身後的醫生遲疑了一下，“可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適合劇烈的運動……”

  話還沒說完，韓庭之就轉身上樓了。

  “……”

  裴景接到消息的時候，說是韓庭之剛醒過來就要去找江暮夏，他想著也攔不住，索性就把地址給助理發過去了。

  “你開車，別讓他開。”

  助理沒了法子，索性也就答應備車找人去了。

  路程不算遠。

  可從這裏的位置要找到江暮夏所在的軍區大院，那基本上是要經過很長一段路的，畢竟她掉落下去的位置，是大院柵欄的外圍。

  開車過去，也要足足三個多小時。

  過去天已經黑了。

  黑色輝騰在雨大院門口停下來的時候，許譽抬眼就看到了榕樹下穿著黑色襯衫和長褲的男人，周身都帶著明顯的沉穩和冷峻。

  “人呢？”

  “……”

  許譽雖然提前接到了周時凜的電話，可看到男人這麽不管不顧過來還是有些微微的驚訝，“她還沒醒。”

  晚飯過後，就安排睡下了。

  “帶我過去。”

  “……”

  許譽總覺得不隻是他見到過的江暮夏不一樣，好像韓庭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發生了變化，跟之前相比起來大相徑庭。

  “我都說了已經睡下了。”

  許譽皺了皺眉，站在房間門口並沒有打開，隻從窗戶朝裏麵看了一眼，“而且她這兩天晚上做噩夢，好不容易才有安穩睡覺的機會。”

  韓庭之跟著站在房間門口，瞬間沒有了動作。

  “她的傷呢？”

  “傷還好。”

  許譽順口回道，“除了身上的擦傷之外，就是腳踝有骨折，不過她眼睛是不能再哭了，不然的話以後有可能會瞎的。”

  那一瞬間，韓庭之的呼吸瞬間緊繃。

  “你……說什麽？”

  “嗯？”

  許譽以為他沒聽清，索性就耐著性子解釋了，“她的精神狀態很不好，我後山看到她的時候，她全身上下全都被雨水打濕了，長發都貼在臉上，腳踝也被石頭砸斷了半截，可她竟然一聲不吭，就坐在冰冷冷的半山坡上，手裏抓著一塊石頭。”

  他的表情有些凝重，“我把人帶回來的時候，她手裏的石頭都還沒鬆開。”

  那時候還在下雨。

  他一開始根本沒有認出來，等到後麵看到她那張臉的時候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人，趕忙把人抱了回來。

  “有時間的話，給她做個檢查吧。”

  他看著韓庭之愣神，不放心地叮囑了一下，“她這樣下去，遲早會出事的。”

  失明。

  有可能會瞎。

  韓庭之根本不知道這件事，當然也不知道她這段時間為什麽總是拚了命地想要證明他有多麽愛她。

  他恍惚想起來，好像之前爬山的時候她的確是半路突然說走不動的。

  還有那次喝酒的時候。

  其實……

  隻要他稍微細心一點就能發現的事情，可偏偏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他總是無動於衷，完全忘記了那些細枝末節的關心。

  “哦，對了。”

  許譽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麽，“她剛才好像一直在喊你的名字，也不知道是夢魘還是怎麽回事，一直嚷嚷著說不要跟你離婚，你們……吵架很嚴重？”

  按理說……

  夫妻之間床頭吵架床尾和，而且江暮夏睡著的時候喊著的都是韓庭之，而韓庭之醒來後第一時間就跑了過來。

  這明明就是無法言喻的深愛啊。

  怎麽會鬧成這樣。

  韓庭之的喉嚨有些啞，抬眸隔著窗戶看著躺在床上女人的身影，好半晌才找回來了自己的聲音，“我……可以帶她回去嗎？”

  “等雨停了吧。”

  許譽扶了扶眼鏡，朝著外麵睨了一眼，“她需要靜養，而且這個地方平時也不會有人過來，你們可以繼續留在這裏，周時凜已經給我打過招呼了。”

  這地方很適合靜養。

  幽靜。

  韓庭之站在門口好半晌的時間都沒有進去，等到許譽徹底離開之後，他站在門口有些煩躁到想要抽煙，可卻被助理攔住了。

  “……”

  他皺了皺眉，直接走到旁邊的露天草坪上。

  “嗬。”

  裴景是跟在後麵出現的，瞧著他那冷冷淡淡的模樣，不由得嗤笑出聲，“怎麽，你打算放下了？”

  “她……”

  韓庭之的視線有些木，“她的眼睛，是怎麽回事？”

  “我不知道。”

  裴景有些無語，睨了他一眼，“你的女人眼睛快哭瞎了，你問我是怎麽回事，你是生病把你腦袋生傻了？”

  月色稀薄，空山新雨後。

  “她沒告訴我。”

  韓庭之的唇瓣微微勾了起來，帶著明顯寂寥的笑，“之前醫生做檢查的時候，也都沒有專門叮囑過我這件事，她也沒有提到過。”

  “……”

  裴景也是這兩天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索性就跟著走到了他身邊。

  “你為什麽不解釋呢？”

  “什麽？”

  瞧著韓庭之還是一副我什麽都不知道的表情，裴景心裏也大致有了判斷，“前段時間她找的人跟蹤你，就是怕你身邊有別的不清不楚的女人。”

  “我知道。”

  韓庭之皺眉，“有什麽問題嗎？”

  “……”

  裴景一時之間不知道他是真傻還是假傻了，“她想要的隻是一個解釋，你告訴她跟你在一起的人是韓語笙，很難嗎？”

  韓庭之下意識朝著他看了過去，“她不知道跟我在一起的人是韓語笙？”

  “……”

  裴景，“她知道還會跟你鬧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