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刺耳的驚嚇聲過後，江暮夏恍惚地抬眸對上了麵前那張棱角分明的臉龐，這才恍惚收回了自己的視線，“韓庭之……”

  “我在呢。”

  他下意識把她抱在了懷裏，“你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噩夢？

  江暮夏視線緩慢而僵硬地朝著周圍看了過去，最後看到了床頭櫃那的的確確是移動了位置的手機，頓時瞳孔緊縮。

  “我……”

  她的呼吸緊促，本能地搖頭，“怎麽會……”

  不是都已經減輕了。

  韓庭之看著在自己懷裏搖頭的小女人，附身扣住她臉蛋的同時就將自己的呼吸整個湊了過去，“夏夏，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一直在你身邊，你相信我，嗯？”

  相信……

  江暮夏一時之間，竟然分辨不清楚這裏到底還是現實還是夢境。

  “韓庭之……”

  她愣了一下，“你不是韓庭之……”

  不是。

  在她意識到了這個事實之後，眼前的畫麵瞬間倒轉，她在那些迷惘而輾轉的記憶裏豁然驚醒，結果看到的就是空蕩蕩的床鋪。

  “不要！”

  她驚呼一聲，有些恐懼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太太……”

  聽到聲音的張媽趕忙推門走了進來，結果看到的就是大汗淋漓抱著腦袋坐在床一側的江暮夏，“您這是又做噩夢了？”

  噩夢。

  江暮夏恍惚了一下，看著周圍的一切。

  “又是夢……”

  “太太您說什麽？”

  張媽聽不清，可還是耐著性子回答了，“太太，先生今天晚上接到電話說公司有事情要去處理，讓您今天晚上不用等他先休息。”

  有事處理。

  江暮夏恍惚朝著床頭看了過去，發現上麵男人的手機並沒有在。

  “有事……”

  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出去多久了？”

  “三個多小時了。”

  張媽答，“而且先生是抱您上樓的，您當時還鬧著說要讓先生回來給你帶你最喜歡的糕點回來，先生也答應了。”

  她說的清晰，可江暮夏對於這些根本就沒有記憶。

  完全想不起來。

  她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恍恍惚惚地坐在床頭看著空蕩蕩的臥室，心裏那種沉沉悶悶的感覺越發清晰明顯。

  “那個消息……”

  她皺了皺眉，“那個消息……一定有問題……”

  一定有。

  “什麽有問題？”

  張媽明顯也愣了一下，“太太您是哪裏不舒服嗎？要不我現在給韓先生打個電話，看看他能不能回來。”

  “不用了。”

  江暮夏看著冰冰涼的床褥，視線有些微微的重影，索性就下意識偏開了視線，吩咐道，“幫我端杯水上來吧。”

  “好，我這就去。”

  張媽這段時間也是一直都在房間裏盯著的，下樓接了一杯水就遞了過來，“不行了明天我打電話讓醫生過來看看，這段時間你總是做噩夢。”

  “不用。”

  江暮夏本能接過了水杯，“你也下去休息吧，不用在這裏守著了。”

  “那……好吧。”

  張媽也沒反駁什麽，轉身下樓去了。

  淩晨兩點半。

  江暮夏抓著水杯下意識摸到了自己的手機，隱隱約約覺得周圍的一切像是有飛絮在眼前重疊，她的心髒莫名就揪緊了起來。

  摸到床頭的手機，用快捷鍵找到了韓庭之的電話撥了過去。

  無人接聽。

  她沒有意料中的恐慌，隻是在打了一遍又一遍電話無法接通之後，才輾轉試圖著找到了阮笙的號碼，那邊很快就接通了。

  “夏夏？”

  “我……”

  江暮夏的眼前已經什麽都看不見了，周圍全都是一片漆黑，好半晌才找回來了自己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笙笙，我看不見了。”

  “什麽？”

  阮笙原本還迷迷糊糊的語調瞬間清醒，“韓庭之呢？”

  “我不知道。”

  江暮夏過去的很多時間裏，從來都沒有過這樣恐慌的時候，指節都明顯在顫抖，“笙笙，你說我會不會……以後都看不見啊……”

  她的語調茫然，很涼。

  “我現在就過去。”

  阮笙顧不得身側還在睡著的男人，起身就摸了件外套披上，“你等著我，我現在馬上就過去，一定會沒事的。”

  她掛斷電話，順路給韓庭之打了電話。

  還是無人接通。

  等火急火燎趕到壹號名邸的時候，是張媽開的門，阮笙什麽也沒說悶聲不語就跑上了樓，看到的就是狼狽摔倒在地毯上的江暮夏。

  “夏夏！”

  身後跟上來的張媽也愣住了，“這是……”

  “我沒事。”

  江暮夏的手摸到了阮笙之後才稍稍鬆了一口氣，朝著張媽的聲音偏過了臉蛋，“張媽你下去吧，我有話要跟她說。”

  張媽不放心，“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是不舒服的話我去……”

  “不用。”

  阮笙大概也是猜到了她不想讓張媽知道，“張媽，都這麽晚了你就下去休息吧，夏夏這裏交給我就好了，有我在她不會做噩夢的。”

  張媽也不好說什麽，索性就下樓了。

  “夏夏。”

  等到阮笙扶著江暮夏在床邊坐下之後，她的眉心才微微擰了起來，“你眼睛是怎麽回事？是之前醫生說你哭的太久了的情況嗎？”

  “我……”

  江暮夏眼前黑漆漆的，什麽也看不到，抓著她手的力道也帶著幾分緊張，“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之前都還好好的。

  而且……

  雖然之前在做檢查的時候，醫生也提到過她是哭得太久的原因，但是像這段時間這種短暫性失明的狀態，她之前從來沒有過。

  阮笙眉心瞬間就擰了起來，“走，我帶你去醫院。”

  “等一等吧。”

  江暮夏搖了搖頭，並沒有打算這會兒去醫院的架勢，“我之前也是過一段時間就可以看到了，我不想什麽都看不見還要走這麽遠的路。”

  阮笙沒吭聲。

  視線落在她那有些蒼白的臉蛋上，到底還是歎了一口氣，“夏夏，你們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你出了這麽大事，他大晚上不在家裏就算了，連電話都不接，這要是你沒給我打電話，你今天晚上要是受傷了怎麽辦？”

  她到時候估計都要心疼死了。

  “我沒事。”

  江暮夏的眼前黑漆漆的，下意識朝著她這邊湊了湊，好半晌才喃喃自語了一句，“笙笙，你說韓庭之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啊……”

  阮笙恍惚想到了之前她在她手機裏看到的合照。

  “他……沒跟你解釋？”

  “解釋了。”

  江暮夏的聲音都寡淡的很，“他說讓我相信他，所以我也相信他，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好像總是惴惴不安的，總覺得有事情要發生。”

  她閉了閉眼，“如果他不要我了……”

  “不會。”

  阮笙捉著她的手，嗓音都鏗鏘有力了好幾分，“夏夏，我說過的，韓庭之要是真喜歡上了別人，是不會選擇跟你繼續糾纏的，他不是這樣的人。”

  “可人都是會變的。”

  江暮夏的語調莫名不安，“他現在的確是還愛我，可這也不能組織他喜歡上別人，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哪一個感情是可以百分百確定的，不是嗎？”

  更何況……

  如果她真的變成了一個瞎子，就算他什麽都不說，她也不會選擇留在他身邊了。

  敏感多疑，還有妄想症的死瞎子。

  嗬嗬。

  “夏夏。”

  阮笙從她的嗓音裏聽到了明顯的自嘲，“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你們從結婚到現在，之前的那些隔閡根本就沒有消失？”

  江暮夏看不見，索性就閉上了眼睛。

  “都是報應。”

  她笑了，眼尾的笑意蔓延到了眼角眉梢，“笙笙，我之前從來不相信因果報應，可到了現在，我不得不信。”

  她很想哭，可時至今日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多少眼淚了。

  “不會的。”

  阮笙皺眉抱住了她，“夏夏，韓庭之不會不喜歡你，他可能是今天晚上有事要處理，等明天他回來了你問問他就都會好的，之前不也是這樣，你們都結婚了，你要學會的是溝通，有什麽問題你就問出來，他都會回應你的，你不要自己一個人憋著。”

  “問什麽？”

  江暮夏覺得有些好笑，“問他那些照片是怎麽來的？還是問他這段時間身邊有沒有別的女人，還是問他，跟前段時間一起吃飯的女人走到哪一步了，有沒有左擁右抱，有沒有爬上床，還是問他，是不是要跟我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