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體驗過，才知道。

  知道生意場裏麵的爾虞我詐，知道那些人為了錢和利益的不擇手段，也知道自己麵臨著多少仇家和敵人。

  這還不像戰場，哪怕是在戰場上最起碼也是可以靠著武力取勝的。

  而且也隻涉及一條命。

  生意場那就是沒有硝煙的戰爭，你稍有不慎就會落下把柄，而那些周圍一直都在冷眼旁觀的人，就會站出來恨不得拉你下馬，因為這個世界上是不允許同等地位條件下出現主宰者的，尤其是這樣沒權沒勢的主宰者。

  所有人都以為韓庭之擁有現在的身份和地位。

  可……

  沒有人知道他現在所擁有的，那基本上都是摸爬滾打過來的，每天的睡眠時間不足四小時，要跟那些股東鬥爭個你死我活。

  要拿出業績，要拿出本事。

  他是有過人的天賦，可在這些天賦的基礎上如果沒有努力，那基本上也可以說是廢人一個，畢竟機會永遠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韓庭之全段時間掐頭去尾，根本都沒有休息過。

  所以才累倒。

  “可你這些話，應該親自給她說，”韓庭之目光變得冷沉，朝著不遠處的江暮夏看了過去，“想來她應該也很希望，她的父親一直愛她。”

  “江小姐根本不接我的電話。”

  律師歎了一口氣，“不然我也不會每天都在這裏準時準點等著了。”

  韓庭之，“……”

  “其實說真的，江小姐是很懂江老爺的，”律師跟著朝著看了過去，“可江老爺到底還是男人，一個人拉扯小姑娘長大不容易，很多事情都不懂，沒有人天生就是適合做父親的，江老爺雖然忙，可每次出差或者出遠門的時候也都會代小姐最喜歡的禮物，可他人又笨，根本不知道什麽樣的東西能討小姑娘的歡心，所以就每次回去帶一些那些看起來很幼稚的布偶娃娃和洋娃娃之類的，後麵年紀大了小姐性子驕縱喜歡去外麵玩，基本上就隻給錢了。”

  畢竟……

  江成柏也不願意自己的女兒受委屈，他甚至都想過，隻要對方條件合適，就算是男方入贅過來他也不會嫌棄的。

  而且他看人非常準。

  見到徐驍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個男人絕對有貓膩，果不其然在後麵的相處過程中就發現了問題，可偏偏他的寶貝女兒被愛情衝昏了頭腦。

  當時還鬧地不可開交，江成柏差點一巴掌甩在她的臉上。

  可是忍住了。

  江暮夏當時就眼高於天，身邊的程少熠壓根不帶看的，“既然你這麽喜歡工作，那你就不要管我死活，我當時在瑞士雪場他救我的時候我就對他一見鍾情了，從今天開始，我就算是跟別的男人結婚生子，都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江成柏再生氣都沒辦法。

  索性……

  後麵就親自找了徐驍一趟，可對方不願意分手，他沒辦法用了三千萬才讓徐驍答應了不會隨便碰他們家的女兒。

  這也是他後來跟江暮夏立的規矩。

  所以在二十歲之前的時候，她喜歡徐驍但是因為有這個規矩，可後麵沒有結婚證同居的那段時間徐驍就沒有做什麽過分的舉動。

  直到那場郵輪。

  江暮夏當時那可是妥妥的戀愛腦，完完全全就被眼前這個男人在當初滑雪場那英勇救人的那一幕給征服了。

  哪怕……

  程少熠為此專門學了滑雪，而且拿到了冠軍。

  哪怕……

  後麵她跟徐驍一起去滑雪場，發現男人根本就不是很順手。

  她統統都忽略掉了。

  唯一記得的就是當時在瑞士的時候，她身後是磅礴的白茫茫一片，可男人英俊的身形出現在自己麵前，把她牢牢地護在了懷裏，全身上下仿佛帶著光。

  “我是知道。”

  韓庭之微微勾起唇，嗓音都帶了淺淺的笑，很是漫不經心，“可你現在把這些東西給我看，是什麽意思？”

  “江老爺生意場戎馬一生，是不會看錯人的。”

  律師的情緒也算是緩和了下來，“而且我也相信，韓先生您比江成柏更能保護好小姐，給她一個完整無憂無慮的未來。”

  入贅沒錯。

  可這種情況下，很難找到完全摒卻物質條件的男人。

  這是毋庸置疑你的。

  所以這種時候，除非你找一個和自己實力相當的，或者說是實力更好的，並不是說隻是單純的為了金錢上的攀附權貴，更多上的是一種精神平等，那是一種超脫了世俗之外的對等，沒有金錢和物質衡量的條件下，產生的感情才更彌足珍貴。

  “對了。”

  律師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麽，“江家老宅雖然被查封了，可前段時間被依法拍賣的時候，程老爺子拿到了自己手裏，並且戶主過戶的時候寫的是江小姐的名字，所以現在江家老宅也是屬於江小姐的財產，鑰匙和密碼我也都放在檔案裏了。”

  那是程老爺子，唯一能做的最後的補償。

  韓庭之沉默了很久。

  他看著手裏那份沉甸甸的檔案袋，因為那裏麵並不是薄薄的文件，而是這麽多年江成柏那些無聲無息的父愛。

  她以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喜歡她，都隻喜歡她的錢。

  可……

  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很多人愛她。

  江成柏是愛她的，程家二老也是愛她的，就連阮笙也都是愛她的，尤其是他，根本就不能沒有她在身邊。

  “我知道了。”

  他帶著那份文件帶回去的時候，江暮夏站在原地明顯猶豫，“你們說什麽了？”

  “嗯？”

  韓庭之一手捉著文件袋，另一隻手直接扣著她的腰肢整個抱在了懷裏，“怎麽？就這麽怕我知道一些你的小秘密？”

  “我能有什麽秘密。”

  江暮夏稍稍遲疑了一下，臉蛋都朝著另一側偏開了，“如果是因為財產的事情，我不用知道，就算他什麽都不給我都可以。”

  “說什麽傻話。”

  韓庭之看著麵前那白淨臉蛋的小女人，“這本來就應該是你的，不管發生了什麽，你都無法質疑他對你的愛。”

  那一瞬間，江暮夏臉上原本溫和的笑容，驟然就僵住了。

  “你……被說服了？”

  “不是說服。”

  男人笑著摸了摸她的鼻尖，嗓音都是溫柔而寵溺的，“剛好這裏距離老宅不遠，我一會兒讓司機過來送我們過去，哪裏應該已經有人打掃過了。”

  江暮夏咬唇，視線僵硬。

  “韓庭之……”

  “就隻是回去看看而已，而且有我陪著你，”他的眼睛漆黑如墨，直勾勾地看著她，“律師說是程老爺送給你的，你忍心拒絕嗎？”

  程老爺子把江暮夏當第二個女兒，江老爺把程少熠當第二個兒子。

  都舍不得。

  可如果江暮夏真的想要程少熠付出代價，這件事本質上程老爺也不會說什麽偏頗的話，畢竟是自己家兒子做錯了。

  江暮夏其實有些忐忑。

  畢竟從江成柏出事之後老宅子被查封，她就再也沒有進去過，就算偶爾路過也都隻能在宅院門口的欄杆裏匆匆忙忙看一眼。

  上次看到的時候，雜草叢生像是破敗的老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