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庭之心口發疼，忍不住想咳嗽。

  “不會離開你。”

  他的嗓音啞啞的，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我先抱你去洗澡換衣服，就算不看醫生我一會兒也幫你量一下體溫，好不好？”

  江暮夏在他的懷裏，沉默了好一會兒直接賴著不走了。

  “可我不想動。”

  “我幫你。”

  他微微附身將她整個人從床上抱了起來，腳步微微趔趄了一下，可還是很快站穩了，調整好自己的呼吸抱著她去了浴室。

  換衣服，放水。

  江暮夏從醒來後一直都是安安靜靜的，被放在浴缸裏的時候也都是乖巧地不像話，手也是緊緊抓著他的衣服不鬆手。

  鬢角出了冷汗，頭發都濕漉漉地。

  臉色蒼白。

  “韓庭之。”

  她微微閉了閉眼，黑白分明的眼眸都帶著幾分灰蒙蒙，“你可不可以這段時間都陪著我啊，別墅裏我一個人好害怕。”

  “嗯。”

  他微微頷首，“這段時間我都會陪著你。”

  “真的？”

  “嗯。”

  江暮夏托著下巴在水池邊緣，看著麵前悶聲不語在洗澡的男人，抿唇靜默了好幾秒之後，突然就抬手扣住了他的脖頸。

  韓庭之猝不及防，整個人往前趔趄了一下。

  撐住了浴缸。

  裴景電話打過來的很不合時宜，他皺了皺眉，本能地就拉開了她的手臂，“你先等我一下，我去接個電話。”

  他撐起身，期間喉嚨都在明顯地上下顫動。

  拿起電話去了外麵。

  “什麽事。”

  “……”

  裴景站在落地窗前沉默了好幾秒的時間，才微微皺了皺眉，緩緩道，“韓庭之，我覺得江暮夏的情況有點不正常，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建議你帶著她去醫院做個全麵檢查，尤其是心理檢查和精神檢查。”

  韓庭之下意識朝著磨砂門裏麵看了過去，“你什麽意思？”

  “我不知道。”

  裴景本來是不打算說這件事的，可實在是到了現在這一步沒了辦法，他可不想韓庭之真的就這麽死在江暮夏的身上，葬送了自己的後半輩子。

  “我昨天過去的時候，沒來得及跟你說。”

  他彈了彈煙灰，“她的眸色呆滯，跟之前的情況有很大不同，而且我去書房的時候，之前你們兩個結婚的婚紗照上麵都被畫花了，可我問起的時候，江暮夏說她根本不記得，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而且拒絕做檢查。”

  拒絕做檢查。

  韓庭之驟然就想到了剛才他說要喊一聲時候女人明顯拒絕的表情，眉心瞬間就擰了起來，“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告訴你有用嗎？”

  裴景不由嗤笑，“昨天晚上你可還在醫院進行配型呢？我總不能告訴你之後讓你連夜跑回來，然後病情加重？”

  “……”

  “行了，我不想跟你說這些有的沒的。”

  他索性鬧著性子把剩下的話說完了，“江暮夏這半年的時間身邊的事情很多，而且整個人情緒也是起起伏伏的，你不放心就去做個檢查，我隻是提醒你，不然到時候她要是真的變成了一個瘋子，我看你真要一輩子被這女人粘上了。”

  他掛斷電話，看著窗外剛剛透進來光線，麵色很沉。

  “裴總。”

  門外的秘書敲了敲門，“夫人說她不想見您，所以拒絕了您的午飯邀請，而且還帶著孩子回了簡家。”

  “……”

  裴景皺了皺眉，直接站了起來，“知道了。”

  ……

  晨光熹微。

  韓庭之掛斷電話在外麵沉默了很久，才轉身走了進去，那時候江暮夏的頭發上還留著洗發水的泡沫，就這麽抬眸看著他。

  “怎麽了？”

  他微微皺眉，視線就落在了她的手腕上，“醫生打過來的電話，說是要給你做個簡單的檢查，不用太繁瑣。”

  “可我不想做檢查。”

  江暮夏遲疑了一下，嗓音都是溫溫的，“可以不做嗎？”

  “不可以。”

  他的眉心微微擰起，順手摸到旁邊的浴巾就把整個人都裹了出來，“做完檢查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煮粥，一會兒給你拿上來。”

  江暮夏沒說話。

  醫生過來的時候是半個小時以後，而且還是之前裴景安排的去而複返的醫生。

  就做了簡單的抽血和外部檢測。

  “初步檢查並沒有什麽問題，”醫生笑了笑，“不過血液樣本還需要十幾分鍾的時間才可以出結果，江小姐不用太過擔心，正常情況下是不會有什麽問題的。”

  江暮夏眼神飄忽不定，明顯在躲避醫生的視線。

  “我……”

  她抿了抿唇，朝著旁邊的韓庭之看了過去，直接抱住了他的腰肢，“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我不想做檢查。”

  “以後我會盡量少讓他們過來。”

  韓庭之摸了摸她的腦袋，“不會留你一個人在這裏了，嗯？”

  江暮夏悶著腦袋，索性鑽到了他懷裏。

  跟小貓似的。

  雖然說當初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也特別粘人，可現在這樣的情況其實在之前的時候卻還是很少的，而且區別還很大。

  嗯……

  簡而言之來說的話，之前像是一個昂貴傲嬌的波斯貓，就算撒嬌粘人那也是在心情好的情況下，字裏行間都帶著明顯的嬌氣，可現在卻像是一個乖巧懂事的布偶，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粘在他身上，少了那股驕縱傲慢勁兒。

  哄躺下後，醫生才走了出來。

  “沒什麽大問題。”

  他扶了扶眼睛，“不過從昨天的時候我過來，她的眼神就有些不正常，而且有時候還是呆滯恍然的情況，我的建議是做好足夠的心理輔導，最好不要讓她的情緒崩盤，等這段時間情緒穩定了之後，再進行相應的治療。”

  其實有些情況是很難說的，尤其是這種心理方麵的疾病。

  國內也很欠缺。

  所以很多機構對這方麵都不嚴謹，稍微一丁點兒的檢查就說是什麽抑鬱症之類的東西，而非真正的抑鬱症患者卻經常被忽略掉。

  焦慮症也是。

  而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病人缺少感情的支撐和相應程度的安全感，可能就會喪失自己對活著的欲望，甚至產生死的念頭。

  這一點沒有那個醫生可以百分百確認。

  不過……

  從他昨天到今天的觀察來看，她明顯是有些在壓抑自己情緒的，眼神也故意在躲避著他，就連剛才抽血的時候，也不敢跟他直視。

  像是在逃避什麽。

  如果這個時候直截了當地把人帶去醫院做檢查，說你本身精神有問題，那麽很大程度上就會戳到她心理最在意的那個點。

  最後導致，無法挽回的事情發生。

  “你的意思……”

  韓庭之喉結微微顫動了一下，放在兜裏的手都莫名其妙浸出了薄汗，“她現在的情況，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