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不想回去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緩緩閉上了眼睛，“你放我下來吧，我想去旁邊的甜品店買點甜品，一會兒我會讓我的司機來接我。”

  “這……”

  司機猶豫了一下，還是踩了刹車，“江小姐，現在外麵天寒地凍的，你一個人一會兒等車也不太方便，我就在這裏等著您。”

  “不用。”

  江暮夏沒理會，直接就下了車。

  不遠處就是甜品店，因為雪越下越大的緣故，她低著腦袋走進去不過用了半分鍾的時間，身上就已經滿是雪花。

  司機看這陣仗，拿出手機就給韓庭之打了電話。

  “你說什麽？”

  “江小姐說不用我送了，現在在永安路口左側的甜品店，說想在裏麵呆一會，晚點了等她的司機過來了再回去。”

  韓庭之站在警局門口，皺眉沉默了片刻後到底還是轉身往回走。

  “你在外麵等著，她出來了再給我打電話。”

  “是。”

  韓庭之本來就不隻是簡單處理自己的事情的，他邁步重新走進去的時候，工作人員明顯都愣了一下，“韓先生，您……是有東西忘了拿嗎？”

  “不是。”

  韓庭之走進去，視線落在了已經空空如也的玻璃窗後麵，“我要見程少熠。”

  “這……”

  “就說幾句話，”他的語調很沉，說話的聲音都是莫名微微冷的，“不會耽誤太長時間，十分鍾就夠了。”

  工作人員也不好說什麽，索性就同意了。

  把人帶了過來。

  韓庭之就靠在審訊室的桌沿，漫不經心把玩著手裏的鋼筆，欣長的身形在燈光下帶著幾分隱隱約約的冷峻和成熟。

  反倒是進來的程少熠，跟之前相比那是前所未有的狼狽。

  “你想問什麽？”

  韓庭之把玩鋼筆的手驟然頓住，視線落在了他的那張臉上，“放棄自己的過往隻是為了愛一個人，值得？”

  “嗬。”

  程少熠微微垂眸，神色顯而易見的暗淡，“你一開始擁有的就是我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自然不知道我可以做到這一步。”

  安靜的審訊室裏，陷入了莫可名狀的死寂。

  “那不是我的。”

  韓庭之垂下眼瞼，語調帶著幾分漫不經心，“不過說來可惜，你當初跟我說徐驍死了她交人不交心，可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她五年前也去過一趟瑞士。”

  那一瞬間，程少熠的瞳孔驟然緊縮。

  “你說什麽？”

  “你知道的。”

  韓庭之的目光徒然多了幾分銳利，“當初她之所以喜歡上徐驍，不過是因為她去瑞士的時候經曆了一場雪崩，可是很遺憾，那場雪崩救她的人，是我。”

  應該說……

  是命運的陰差陽錯，卻又輾轉離合。

  程少熠抬眸看著男人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他過往記憶的畫麵輾轉往複，眼眶須臾的片刻就變得通紅，“你現在跟我說這些，是在耀武揚威？”

  “是提醒。”

  韓庭之垂下了眼瞼，“你千不該萬不該，把她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都傷害掉，這就是你為什麽從頭到尾都輸地一敗塗地的原因。”

  “難道他不該死嗎？”

  程少熠的麵色帶著明顯的冷，“他的出現一開始就是居心叵測，就連老爺子都警告過，可夏夏被那張臉衝昏了頭，根本就不相信身邊其他人。”

  “可這也不是你想要害人的原因。”

  韓庭之稍稍附身，視線就落在了男人的臉上，一字一頓，格外清晰，“程少熠，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段感情，你想要守護無可厚非，可你的守護從來都不應該建立在傷害別人的基礎上，哪怕這個人罪無可恕，也應該交給法律來判斷，不是你一意孤行的選擇就是正確的。”

  他的目光銳利。

  程少熠本來就算不上什麽好人，在對上那雙視線的時候突然就微微動了動自己手上被困著的手銬，發出細微的響聲。

  “都不重要了。”

  他的語調漫不經心，“該死的人也已經死了，我也應該受到懲罰，反正她不愛我，對我來說跟死刑沒多大區別。”

  那些犯罪的人，不一定就不知道法律。

  隻不過……

  知道了，仍舊一意孤行。

  韓庭之其實很少有這樣看一個人的時候，他雖然知道某些人的愛情就是不擇手段，可再不擇手段也不應該以傷害對方的親人為代價。

  畢竟這種傷害是不可逆的，就算用什麽都無法去填補。

  所謂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