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啊。”

  辛小公主眨了眨眼，笑意懶散，“不過應該不是什麽好東西，而且我去參加江老爺葬禮的時候，她還暈倒了，不知道是不是跟藥的副作用有關係。”

  “反正是藥三分毒，平白無故吃那肯定是會有副作用的。”

  這一下，陷入了僵局。

  阮笙站在原地，放在身側的指節都微微繃緊了起來，原本溫淡的臉蛋上都多了幾分憂心忡忡的表情，“我就知道，以他那二十幾年都不死心的態度，怎麽可能結婚後真的對夏夏好，我特麽就應該在高中的時候一刀捅死他。”

  “……”

  辛小公主眨了眨眼，“哇哦，一向素淨溫婉的名媛大小姐說髒話了。”

  裴景，“……”

  “沒有別的辦法了，”他的麵色凝重，“我想辦法把讓你跟江暮夏見麵，韓庭之哪裏我會再去找人，你可以不用告訴她真相，但是一定要提醒她藥的事情，就算不是為了韓庭之，她這條命都不能就這麽沒了。”

  要是真沒了，韓庭之黃泉路上估計都要來掐死他。

  嗬。

  阮笙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不過……”

  就在幾個人都束手無策的時候，辛小公主的聲音突然就在這樣安靜的氛圍裏輕輕嫋嫋地響了起來，“程少熠在國外做整形手術的醫生，我恰好認識。”

  話音剛落，裴景和阮笙的目光齊刷刷掃了過來。

  “你有辦法？”

  “唔……”

  辛小公主頗有幾分傲嬌，語調都是不緊不慢的，“裴先生不是說過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有錢人的圈子就這麽大，我一個大小姐認識一個有名的整形醫生，很奇怪嗎？”

  那一瞬間，裴景的眸就微微眯了起來。

  “你這麽看著我做什麽？”

  辛芷溪頓時就不樂意地指了指自己的臉蛋，“我這張臉可是純天然的，為了不打瘦臉針我吃飯可都是控製著。”

  阮笙，“……”

  現在，是應該討論這個的時候嗎？

  ……

  江暮夏這段時間一直都是渾渾噩噩的，每天基本上有十二個小時都在睡覺，而且還經常夢魘，醒來後卻什麽都不記得。

  就好像……

  遺忘了某些重要的事情。

  程少熠推開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冷汗淋淋坐在床頭抱著膝蓋的小女人，下意識就在床沿坐了下來，摸了摸她的腦袋，“又做噩夢了？”

  “嗯。”

  她恍恍惚惚地抬眸，對上了他的視線，“阿驍，我總覺得我好像忘記了什麽事情，可我就是想不起來。”

  “天氣悶，心情肯定不是很好。”

  他溫溫和和地把手裏的水杯遞到了她的掌心裏，順手從藥瓶裏倒了藥出來，“吃了藥早點休息，我明天帶你去老宅看看，嗯？”

  藥。

  江暮夏這段時間都在吃藥，可精神狀況並沒有得到好轉。

  “要不六顆吧。”

  她順手拿到了他掌心裏的小藥瓶，多倒了兩顆出來，“可能是因為藥的作用不夠，我多吃兩顆，說不定今天晚上就不用做噩夢了。”

  “不用。”

  程少熠到底還是動容了，下意識就捉住了她的手腕，“既然藥沒作用，那我明天就讓醫生重新開點藥過來，不用多吃。”

  江暮夏沒說話，視線卻落在了不遠處的桌上。

  “我想吃橘子。”

  “好。”

  程少熠下意識站起身就把桌上的水果盤拿了過來，可轉過身來的時候，就看到女人已經把掌心裏的藥全都吃掉了，“夏夏……”

  “好了。”

  江暮夏衝他笑了笑，“吃了藥就好了，不是你說的嗎？”

  “我睡了。”

  她拉過被子將自己卷在了裏麵，腦袋都跟著擋了進去，“要是晚上有什麽動靜的話你記得叫醒我，我總感覺我會夢遊。”

  她的嗓音柔軟，沒有攻擊性。

  月色寂寥。

  程少熠端著水果盤站在床邊，看著那弓著背脊背對著自己的小女人，心裏有什麽密密麻麻的東西鑽了上來，頂到了腎上腺。

  他放在身側的手不由緊握成拳，可他卻不想去阻止。

  兩頭難。

  明明她就在他麵前，明明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隔閡，可他卻總覺得他們兩個漸行漸遠，甚至完全沒有交集。

  她是不記得過去。

  可隻是因為不記得，所以才留在他身邊。

  而且……

  這就像是一條去往撒旦的路，隻要踩下去就沒有可以回頭的機會，他甚至肖想過如果她知道了所有一切的真相，事情會怎樣。

  他那麽貪婪。

  哪怕到了窮途末路都私心想把她留在身邊，想占有她，想她的世界裏隻有他一個人的存在，壓抑日益崩潰，貪戀肆意更甚。

  他就這樣看著她病入膏肓，看著她每晚噩夢纏綿。

  可他卻不能阻止。

  因為隻要停下來她就會毫不猶豫地逃離他身邊，說不定手裏有刀的話，都會毫不猶豫朝著他捅過來，不遺餘力。

  江暮夏睡著之後，腹痛不止。

  “好疼……”

  程少熠看著她那緊皺著的眉頭，到底還是將人整個抱在了自己的懷裏，安安靜靜地摸著她的腦袋，“我已經叫醫生過來了，沒事，沒事的……”

  “阿驍……”

  可耳邊纏繞著的，隻有女人那近乎哀痛的囁泣，眼淚模糊了臉頰，嗓音哽咽到沙啞，“我真的好疼……”

  她每一個字，都喊在了他的心窩上。

  疼痛欲裂。

  “沒事的……”他吻著她的額頭，眼眶不由得竟然有些濕潤，卻還是輕輕地拍著她的後俄碧，“我會陪著你……一直陪著你……”

  他甚至想過，就這樣陪她去死。

  可……

  他除了此時此刻的安慰之外，別的什麽也做不了，就這樣看著那嬌豔的紅玫瑰在自己的懷裏日益枯萎，看著當初笑顏如花的女人變成了現在這樣死氣沉沉的模樣。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他。

  他造的孽。

  江暮夏這次因為藥物的作用胃部大出血，直接被送進了醫院，折騰了大半個晚上才從手術室裏抬了出來。

  本來就蒼白的臉蛋，這會兒跟一張紙一樣毫無血色。

  “徐先生。”

  醫生皺了皺眉，“我不知道你這段時間在給她吃什麽東西，可如果再不停止，我敢保證一個月之內她的胃就會致癌。”

  程少熠沒說話。

  他隻是坐在床沿看著那麵色蒼白的小女人，好像完完全全主動忽略掉了醫生的叮囑和問話，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緒裏。

  “沒關係的……”

  他摸了摸江暮夏的臉頰，嗓音近乎呢喃，“不管發生了什麽，我都會一直陪著你……”

  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