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抬眸撞進了他漆黑的瞳孔裏，嗓音都帶了明顯的冷淡，“徐驍，你跟之前我認識的你，根本就不一樣。”

  也不知道到底是誰變了。

  就很突然。

  自從這次回國之後，江暮夏總是對他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明明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熟悉的，可跟之前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反而……

  他給她的感覺，像極了另外一個人。

  “你不也是嗎？”

  原本安靜的房間裏，頓時就響起了男人略微冷淡的聲音，江暮夏怔了一下之後，到底還是輕輕而緩慢地垂下了眼眸。

  “大概是吧。”

  她笑了笑，麵容溫淡，“人都是會變的，你會變，我也會。”

  “我之前最大的願望就是你能重新回到我身邊，於是三年多的時間總是給自己造夢，可等到你真的回來之後，我才發現過往的那些時間，不過是我給自己編造的一場關於愛情的美夢，現在所有的現實赤裸裸擺放在我麵前，我好像突然有點不能接受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不能接受。

  可能心變了。

  也有可能這些所有一切的前提都跟過去不一樣，而自己也過了真的可以為愛奮不顧身的年紀，再或者……

  之前追著韓庭之跑的時候，消磨掉了自己所有對愛情的向往。

  總歸就是，再也找不到當初的滿心歡喜。

  “你去哪兒？”

  徐驍看著她起身站起來，眉心瞬間就擰了起來，可江暮夏沒有回頭，隻是冷冷淡淡地回了一聲，“今天晚上你睡客房，我想一個人睡。”

  男人的眸瞬間就擰了起來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

  “夏夏。”

  “你放開我。”

  江暮夏看著自己的手腕被男人攥在懷裏，她繃緊呼吸的同時到底還是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不緊不慢道，“孩子的事情我不怪你，畢竟我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你的，我也沒有要求你做一個聖人，”她看著他，麵色寡淡，“可我現在不開心，你最好不要往我傷口上撞。”

  徐驍站在原地，頓時再也沒有了動作。

  很安靜。

  “你要是過去了的話就幫我把燈關掉，晚上也不要隨隨便便就進來，”女人的聲音隔著被子，嗓音都是明顯溫淡的，“畢竟我脾氣不好，你是知道的。”

  她的脾氣不好歸不好，可大部分的時間都還是很好的。

  甚至於……

  如果喜歡你的時候可以沒臉沒皮到沒有任何性格可言，就像當初追著韓庭之跑的時候，也是一樣地沒有絲毫地道理。

  徐驍關上燈之後，到底還是出去了。

  頓時安靜。

  江暮夏看著黑漆漆的房間，有斑駁的光亮從窗簾的縫隙裏照進來落在毛茸茸對方地毯上，卻清冷地沒有太多的溫度。

  “江暮夏，我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可也是你讓我明白了，原來愛情不過如此。”

  “江暮夏，我不會再糾纏你。”

  “是，他愛你，甚至沒有辦法不愛你，可你也不能因為他的喜歡就這麽不把他放在眼裏。”

  “我不會再糾纏你，你也可以跟你喜歡的人結婚，可是夏夏，我求求你，留下這個孩子。”

  那些聲音字字句句，全部鑽入了腦海裏。

  ……

  江暮夏前天晚上的時候本來就失眠，結果因為今天這件事基本上一整晚都沒有怎麽好好休息，阮笙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她烏青的黑眼圈。

  “又熬夜了？”

  “還好，”她抿了抿唇，抱著懷裏的枕頭靠在了沙發裏，“昨天韓庭之在商場找到我，質問我為什麽要弄掉他的孩子。”

  阮笙其實今天過來，本來就是做說客的。

  “我查了。”

  她在旁邊跟著坐了下來，“韓庭之本來昨天已經訂了回黎城的機票，但是意外遇到了華瑤，”她摸了摸自己的眉梢，“你做檢查的時候她剛好去拿自己的檢查單，結果就聽到了婦產主任跟徐驍的對話，最後就韓庭之知道了。”

  於是韓庭之頓時失了分寸，什麽也都顧不得了。

  “是嗎？”

  江暮夏微微垂眸，看著樓上那扇還沒有開著的客房門，“我總覺得自從上次回來到現在，他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

  阮笙其實很想說他們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可思來想去自己又沒有找到合適的證據，這樣的話未免顯得自己太欲蓋彌彰想去證明什麽。

  “夏夏。”

  她抿了抿唇，直接就捉住了江暮夏的手，“這個孩子的事情，韓庭之是沒有搞清楚，可不管怎麽樣，我還是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一下，跟徐驍結婚這件事。”

  江暮夏視線微微頓了下，沒有說話。

  “我知道。”

  阮笙瞧見她不說話，索性就順著自己的語調答了，“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向著你的，現在徐驍有這個動機，你們要是結婚了，你確定這個孩子不會被他欺負？”

  “……”

  江暮夏神情懶怠，“他還不至於對一個未出世的孩子怎樣。”

  “可沒有人能保證。”

  阮笙的眉心瞬間就擰起來了，“他現在已經有過這個念頭，要是你在產房的時候出了什麽事，我後半輩子會後悔死的。”

  她真的很怕。

  如果放在之前的徐驍說不定還有那麽點惻隱之心，可是現在不一樣，當初他想要殺死韓庭之，現又要殺死孩子。

  那下一個，會不會就是她的夏夏。

  “我知道了。”

  江暮夏垂眸看著她那緊張的小表情，到底還是溫溫和和地回應了一聲，“這件事我會考慮的，不會貿然做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