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庭之在洗完澡之後隨手換了一件衣服，旁若無人地擦幹頭發之後直接就坐在了餐桌上，旁若無人地直接扶了筷子。

  “韓先生。”

  張媽在旁邊到底還是有些猶豫了，“我還是給太太打個電話吧……”

  “不用。”

  男人幾乎是想也不想地就打斷了她的話，麵無表情地給自己盛了一碗粥之後，視線落在了旁邊那白白胖胖的小籠包上。

  張媽瞬間明白過來兩個人吵架了。

  “我還是去打個吧。”

  她硬著頭皮還是走到了客廳的座機旁邊，可剛把話筒拿起來，男人那帶著明顯緊繃的怒吼直接就在安靜的客廳裏響了起來，“我說不用！”

  張媽嚇地一哆嗦，手裏的話筒直接就掉在了地上。

  “彭——”

  那聲音在這樣空曠的別墅裏顯得格外拉長語調，張媽抬眸看著餐桌上那扶著筷子的男人到底還是收回了自己所有的動作。

  “抱歉。”

  韓庭之那時候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放下筷子的同時到底還是抬手扶住了自己的額頭，“張媽你先回去休息吧，時間也不早了。”

  張媽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

  “韓先生。”

  她到底還是歎了一口氣，“著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沒有什麽過不去的，而且太太本來就是大小姐脾氣，要是跟您發脾氣您哄哄就是了，您何必……”

  “張媽。”

  韓庭之的聲音都沒有了太多的溫度，“你回去吧，這幾天就先都不用過來了。”

  這還是第一次，他用了類似於驅逐的語氣。

  張媽到底沒了言語。

  那時候別墅裏安安靜靜的，韓庭之就坐在餐桌上看著旁邊的小籠包，沉默了好半晌之後到底轉身回到了樓上。

  臥室裏女人的什麽東西都在，並沒有想要離開的跡象。

  可……

  韓庭之這一年多的時間，也基本上知道了她說一不二的性格，要是真的想要離開的話，這裏的任何東西都是不會帶走的。

  就像，之前一樣。

  所有的事情其實早就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有預兆，從第一次見麵晚上喝醉酒的抓著他盯著他那張臉看的時候，從他讓她剪短發的時候，從她送給他香水的時候，那些細枝末節的在他看來彌足珍貴到不可以用金錢衡量的所有感動的瞬間裏，都不過參雜了另外一個人。

  而他竟然，一點兒底氣也沒有。

  因為……

  她的愛不在他身上。

  那天晚上他就在臥室的床沿坐了一整晚，旁邊的煙灰缸裏落了一地的煙灰，他看著自己在她這段時間拿著的那本書裏看到的那張照片，到底還是緩緩卻又低低地笑出了聲。

  在這場感情的最終博弈裏，他到底還是輸了。

  輸地徹底。

  江暮夏回來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是淩晨時分，推開臥室門的時候撲麵而來的就是濃厚的煙草味，她本能地就皺了皺眉。

  等到她借著房間裏昏暗的燈光，才看到了坐在床沿低著腦袋的男人。

  “韓庭之。”

  她咬著唇瓣的同時，到底還是本能停下了自己的腳步，然後摸到了旁邊的燈開關，打開的一瞬間眸都跟著眯了一起來，“你是一晚上沒睡覺嗎？”

  腳下都是煙灰。

  韓庭之微微抬眸的同時，那雙眼睛都布滿了血絲，可還是對上了她的那雙眼睛，“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昨天我要跟你去民政局。”

  江暮夏的腳步驟然就停頓了一下，站在了原地。

  “我……”

  她深吸一口氣的同時，原本握在門把手上的指節到底還是微微蜷縮了一下，“可我還沒想好，而且你一開始也沒接我電話。”

  沒接電話。

  “我不接電話不代表我不想複婚。”

  男人的嗓音帶著微微的冷，跟之前的不太一樣，可仔細聽的話卻又聽不出來太大的區別，“你難道，就沒有什麽想要跟我解釋的嗎？”

  解釋。

  江暮夏以為他說的是昨日晚上她不回來的事情，直接就抿了抿唇，“我昨天晚上接到陸蓉安的電話，遇到了一些緊急情況……”

  “可你手機沒帶。”

  男人微微抬手的同時，她的手機就出現在了他的掌心裏，“之前我們的密碼是一樣的，可是夏夏，為什麽你的，現在解不開了。”

  而且……

  早上起來的時候，他還是可以解開的。

  “我……”

  江暮夏看著那亮著的手機屏幕，直接就將手機拿到了自己的手裏，“就昨天晚上陸蓉安給我電話說遇到了一些事，所以我出門走的匆忙也沒有來得及給你打電話，等到我後麵想起來的時候才發現臥室手機不在身邊，我還以為丟了呢。”

  她就那樣自然而然地，說著聽起來沒有任何可以讓人信服的可謊言。

  不予餘力。

  韓庭之看著她那張白淨的臉蛋，視線微微沉定下來的同時突然就想到了曾經自己在一本書裏看到的一句話。

  僅一夜之間，我的心判若兩人。

  “是嗎？”

  他笑了笑，直接就站了起來，“我還以為你的白月光給你發了消息，你打算不跟我複婚，帶著我的孩子離開我呢。”

  江暮夏在聽到白月光那三個字的時候，瞳孔到底還是緊縮了一下。

  “怎麽會。”

  她抿唇的同時，直接就將自己身上的圍巾摘了下來，“我先去洗個澡，等一會兒了讓張媽煮點你喜歡的粥，剛好我可以陪你一起吃早餐。”

  “夏夏。”

  江暮夏原本都往前走了幾步，結果身後男人的聲音突然就響了起來，抬眸的同時對上了她的視線，“你知道我最喜歡吃的東西，是什麽嗎？”

  最喜歡吃的。

  江暮夏幾乎是本能地微微怔了一下，“玉米排骨湯？”她微微鼓起腮幫，說話的聲音都莫名帶著嬌俏的疲倦，“平常不都是你吃什麽我吃什麽，你要是一會兒想吃什麽可以讓張媽做，外麵天氣很冷，我先去洗個澡。”

  她說完這句話，直接就去了浴室。

  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