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愛是趨利避害
作者:南瑤北夏      更新:2021-02-10 12:28      字數:2113
  他那時候還抱著她在懷裏。

  本來就是很小的一小隻,現在在他懷裏的時候就像一個委委屈屈的小哭貓,長發都剮蹭在了他的鎖骨和脖頸上。

  “要打針。”

  他抬眸看著醫生手裏的針頭,到底還是摸了摸小姑娘的臉蛋,“你乖一點,打完針以後就退燒了,恩?”

  退燒。

  江暮夏那會兒腦袋都是暈暈乎乎的,可說話的聲音卻還是出乎意料地固執,“可你要跟我離婚……不……不離婚……不要……不要離婚……”

  她的臉蛋都帶著不正常的駝紅。

  韓庭之看著那及其不肯配合的小女人,到底還是冷著臉就將她拉著趴到了自己懷裏,連帶著束縛住了她的雙腿和雙腳。

  不讓她亂動。

  雖然說是個女醫生,可在看著那陣仗到底還是有些微微嚇住。

  江暮夏本身就是受不得痛的身子,這會兒察覺到之後幾乎是本能地一口就咬在了他的手臂上,細白的牙齒瞬間就浮現了一層牙齦。

  韓庭之沒吭聲。

  等到針打完之後才將她重新拎起了起來,而那時候手腕上已經出現了一排清晰的屬於女人的牙齒印,還帶著血絲。

  “……”

  他原本是想發脾氣,可看到那麵前可憐巴巴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的小女人,到底還是歎了一口氣,抬手擦了擦她的眼淚。

  “發燒了也不知道自己去醫院,就這麽想讓我喪偶?”

  江暮夏紅著眼睛,越來越委屈。

  “那我又不知道。”

  她微微繃著自己的唇角,說話的聲音都帶著明顯的怯生生,“結婚之前都是我追著你跑,結婚後也是我在追著你跑,說到底你喜歡的根本不是我,而是享受被我追著的感覺。”

  那聲音很低,眼淚越掉越多,睫毛都是濕漉漉的。

  “韓庭之,我知道你不愛我。”

  她的聲音很細,連帶著在他懷裏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微微抗拒著躺到了身後的床上,自嘲地近乎於在自我呢喃,“我一直都知道。”

  與其說是自己喜歡的那張臉,還不如說他這種人的真心本來就難得。

  她也拿不到。

  “我之前總覺得,所有的事情隻要我努力了就會有結果的,”她的腦袋悶在被子裏,說話的聲音都是嗡嗡的,“可當你跟我說我讓你對愛情失望的時候,我在想是不是這段感情本身就是我強求來的。”

  “你對愛情的要求太高了,可我隻是個凡人。”

  她的聲音按理說韓庭之其實應該聽不到的,可偏偏那細細的話還是落入了他的耳朵裏,“你想要矢誌不渝,死生契闊,可愛情這東西本身就是不確定的,沒有人在一開始在一起的時候就知道這段感情的結果會怎麽樣。”

  “你說這段感情是我讓你失望,讓你覺得愛情本身就不過如此,可你根本就沒有想過,是你對這段感情的期望值太高。”

  “韓庭之。”

  她閉了閉眼,嗓音都已然哽咽了,“我之前從來沒有今天這樣的時候,這段感情讓你對愛情失望的同時,也讓我對愛情疲累了。”

  “我不想再去浪費時間和經曆去接受一段新的感情,再去了解一個人,想他喜歡吃什麽,不喜歡吃什麽,願意做什麽,不願意做什麽,那樣實在是太累了,明明我之前談過很多合適的人,可都沒有這種感覺,可偏偏就是跟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我竟然覺得,原來愛情也是一件這麽辛苦的的事情,辛苦到讓人難受。”

  痛苦比快樂多。

  難過永遠比歡喜的時候多。

  可能愛情之所以存在的本身,也不過就是因為這些所謂的擺在明麵上模棱兩可的你追我趕,和那種得到喜歡東西的喜悅。

  她不知道。

  反正在他眼裏的喜歡,就必須是一心一意毫無雜質的,所有的一切都得擺放在明麵上,不應該有欺騙,不應該有不確定。

  可……

  她根本就沒有想過這些。

  她想要的隻不過是一時興起的喜歡,是自己願意做的事情那就努力去做,跟他的想法基本上可以說是完全南轅北轍。

  所以之前結婚那段時間裏他們都在為了彼此互相妥協,互相犧牲。

  可如果一段感情,兩個人在一起是以彼此犧牲為代價,那麽這次段感情本身就是沒必要的,隻會讓彼此變得疲憊,變得失望,最後是分開。

  那時候臥室裏安安靜靜的。

  韓庭之看著那將腦袋埋進了被子裏的女人,視線微微垂下的同時到底還是緩緩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所以,愛我讓你會覺得累,對嗎?”

  江暮夏沒回頭,可也能想象到男人臉上的表情。

  “難道不累嗎?”

  她閉了閉眼,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明顯的微微啞了起來,“從我認識你開始到現在,所有的主動行為都是我做出來的,可你該離婚的時候也還是毫不猶豫。”

  “韓庭之,不管在任何時候在你心裏一直都有你的那杆秤,所以隻要過了秤你不管是誰都會拒之門外,可真正的愛情不是這樣,是頭腦發熱的衝動,你之所以足夠理智趨利避害,完全是因為你不夠愛我。”

  “或者說,你愛我,遠遠沒有我愛你的多。”

  愛。

  那時候房間裏安安靜靜的,明明應該已經是燒糊塗的女人可說出來的話卻是如此地清晰,一字一句敲打在他的心尖兒上。

  “也許吧。”

  他人生中第一次,有了這樣模棱兩可的回答,“如果你說的愛情是毫無理智的一時衝動,那我的確是不夠愛你。”

  江暮夏怔了一下,眼淚卻掉地更凶了。

  其實早就該明白的。

  這麽多年的時間裏他都沒有喜歡過女人,可她還是不知死活地湊了上來,想著這樣愛情上宛如一張白紙的男人,自己一定要留下不一樣的色彩。

  可……

  白紙終究是白紙,她卻不是顏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