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對麵傳來登機口的廣播錄音，很是官方。

  “我給你打電話了。”

  韓庭之的嗓音也莫名跟著溫柔了起來，帶著哄，“你沒接。”

  江暮夏，“……”

  她之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時候，可是在今時今日這樣的情況下，連帶著昨天晚上一整晚都沒睡的情緒瞬間就和現在的委屈融化在了一起，眼裏掉地無聲無息。

  直接掛斷了電話。

  韓庭之那時候行李都已經托運了，可是在聽到那被女人掛斷的嘟嘟聲之後，到底還是瞬間擰起了眸，“幫我把航班推遲到今天下午。”

  說完，挺拔的身影直接就消失在了大廳裏。

  助理，“……”

  江暮夏在掛斷電話後哭了好一會兒，等到眼眶已經紅地不像話才去樓上換了身衣服，然後打車去了阮笙家裏。

  而回來的韓庭之，剛剛好跟她的車擦肩而過。

  阮笙當時在房間裏敷麵膜。

  看到小祖宗把自己那幾十萬的包丟在地上，當下就摘掉麵膜跑了下來，“你這眼睛是怎麽了？又吵架了？”

  “不是。”

  江暮夏拉過旁邊的靠枕抱在懷裏，嗓音都帶著沙啞的氤氳，整個人都是委屈巴巴的，“他今天回黎城了，我未來一周都見不到他了。”

  阮笙，“……”

  “又不是不回來了，”她頓時就白了她一眼，“而且你不是說你們都快要結婚了，他都跟你求婚了，而且還是價值六千萬的全美鑽，我嚴重懷疑你是來跟我炫耀的。”

  “我沒有。”

  江暮夏微微癟著嘴巴，說話的聲音都整個泱泱地，“我爸說結婚可以，但是條件是讓韓庭之回去做韓家的繼承人，可韓庭之最不喜歡的就是成為別人的棋子，而且我也不希望她因為這件事而妥協弄丟了自己。”

  阮笙，“……”

  好家夥，一開始她以為她是來宣告鑽石和秀恩愛的，沒想到迎頭就來了一個更大的，簡直是凡爾賽文學鑒賞。

  “那你打算怎麽辦？”

  她微微抬眸朝著她看了一眼，“難不成你真打算跟她私奔，等到以後懷孕生孩子了再回來，生米煮成熟飯？”

  “我不知道。”

  江暮夏有些糾結，抓著抱枕的指節都不知不覺地揪緊了，“我一方麵希望看到他在這段感情中對我的態度，可又不希望他因為這件事做出妥協，而且要是他真的選擇了進韓家，那以後遇到的肯定隻會是更多的阻攔。”

  橫跨東南亞的財團，她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並沒有太多的優勢。

  “夏夏。”

  阮笙看著她那雙略微暗淡的眉眼，眼瞼到底還是微微垂了下來，“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他是很適合繼承人這個位置的，但是因為身份不允許，而且禮貌和教養不允許，所以他的能力並沒有完全發揮出來。”

  畢竟……

  早就在大學畢業就可以把破產公司力挽狂瀾的手段，這樣的人才不管是去了哪裏都會發光的，因為有些鳥兒天生就是自由的，就算關在籠子裏也總歸會又展翅翱翔的那一天。

  “你要不，給他個機會？”

  那聲音很安靜，就像是某種警鍾。

  “然後呢？”

  江暮夏扯了扯唇，黑白分明的眼眸裏都帶了明顯的冷淡，“到時候他已經往前跨進了一大步，而我還在原地，等到那個時候他需要的是一個可以在自己生意場上攙扶的妻子，而不是一個隻會撒嬌等著他哄的我。”

  “你是這樣想的？”

  阮笙頓時就皺了皺眉，語氣變得凝重，“可我一直都覺得感情這東西是最沒有道理可言的，隻要他喜歡你，這就是你的籌碼。”

  “嗬。”

  江暮夏差點被她這樣天真的想法逗笑了，“笙笙，你要是圖一個男人喜歡你而在一起，那他要是不喜歡你了，你可就什麽都沒有了。”

  她閉了閉眼，到底還是有些懶怠了。

  “我現在之所以想結婚是想要把我們兩個現在的關係維持下去，可要是他真的入了韓家，那後麵的龍潭虎穴還多著呢，你說的沒錯，有些鳥兒籠子是困不住的，可不管他的羽毛再怎麽鋒利，我也還是希望他能在我的籠子裏。”

  而不是成為別人的籌碼，甚至於為此把自己也賭進去。

  阮笙頓時沒了言語。

  “可真正的喜歡不就是看著對方變得更好更優秀嗎？”她實在是不懂，“如果彼此都下原地踏步，那喜歡的意義是什麽？”

  “所以你不懂啊。”

  江暮夏微微垂下了眼瞼，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懶散了，“有些事情勢均力敵是一回事，奮發圖強又是另外一回事，都是成年人，利益得失可都是擺在明麵上的，你要真的要找一個不管不顧隻愛你的男人，估計是找不到了。”

  沒有人願意陪一無所有的男孩子長大，也沒有人願意撿路邊的流浪貓回家。

  這才是愛情的本質。

  歸咎到人性上麵就是自私，所以在她的眼裏，每個人在感情一開始的時候就從來都不曾純粹，有人愛她的臉，有人愛她的錢，有人愛她的身份，有人愛她的性格。

  但是不會有人去了解她，從而去愛她的靈魂。

  愛令靈魂衰老。

  江暮夏其實早就在很早很早的時候就已經不相信愛情這種東西，所以追逐的無非就是情感上的寄托和慰籍，這麽多年也就在兩個人身上找到了這種感覺。

  一個已經死了，一個正在遠去。

  她不能等了。

  “笙笙，你覺得我要是直接拿著戶口本去找韓庭之，”她微微抬起了下巴，說話的聲音都帶了明顯的試探，“他會答應跟我結婚嗎？”

  阮笙，“……”

  “我不知道啊，”她抿了抿唇，“不過按照現在的局勢發展來看的話，要是他能跟你結婚最好，要是不行的話……倒是有些棘手……”

  畢竟，兩個都是十分執拗的人。

  江暮夏原本對於偷戶口本這件事可以說是蠢蠢欲動，現在這個念頭再次蹦躂起來的時候，她頓時整顆心就更加堅定了。

  “小姐。”

  門外剛好在這個時候，傳來了保安的聲音，“門外又一個叫韓先生的，說是過來找江小姐的，我要把人放進來嗎？”

  “放！”

  阮笙都還沒回話，江暮夏直接就興衝衝地從沙發裏坐了起來。

  阮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