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唇，沒說話。

  等到脫離開男人的懷抱之後才抓緊了自己身上的浴巾，下意識偏開了臉蛋，嗓音都是微微啞的，“我……有點累……想休息了。”

  從剛才回來到現在，一直都是想休息。

  “好。”

  韓庭之下意識抬手摸了摸她的臉，原本是想說讓傭人煮點她喜歡的粥，可卻沒想到被小女人突如其來地躲開了，他的指節落了空。

  就停在半空中。

  他眸色微微一滯，盯著她那小巧明晰的側臉線條，到底還是微微站直了身形，“我讓傭人煮點粥端上來，你喝了再休息。”

  江暮夏眸色呆滯，幾乎沒有多少反應。

  一直等到房間裏安靜了下來，她的指節才抓緊了浴巾，恍恍惚惚地看著那虛掩著門的臥室門口，胸腔那股逼仄，更窒息了。

  無以複加。

  韓庭之讓傭人帶著粥上來的時候，江暮夏已經換了一件棉質的粉白色睡衣，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發神。

  “夏夏。”

  江暮夏還是聽到聲音後才恍恍惚惚收回視線。

  她看著旁邊桌上放著的粥，又看了看站在不遠處麵色矜貴，五官輪廓鮮明的男人，到底還是垂下了眼瞼，“我不想吃，我想休息了。”

  頓了頓，直接走到了床沿。

  “今天晚上我想一個人好好休息休息，如果沒什麽事的話你可以先出去了，”那語調幾乎都是寡淡的，“晚安。”

  明明說了晚安，可是語氣卻讓韓庭之不能安。

  她說的是，一個人。

  韓庭之跟她在一起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可到現在還是能察覺到她情緒的起伏變化的，索性就耐著性子坐在了床沿，附身湊了過去。

  “夏夏。”

  那嗓音很沉，“你都折騰了一天了，吃了再休息，嗯？”

  江暮夏沒說話。

  又或者說自己緊繃的情緒不想讓自己說話，隻想要在沒有人的地方好好安靜安靜，而不是被過往回憶裏的那張臉籠罩地無法自拔。

  韓庭之那會兒完全沒有察覺到她瀕臨崩潰的情緒，隻是扯了扯被角。

  “公主殿下？”

  他的語調溫柔，甚至帶了幾分誘哄的意味。

  “韓庭之！”

  江暮夏深吸了一口氣，掀開被子對上那張臉的時候到底還是壓製不住自己的怒氣，冷聲道，“我說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聽不見是嗎？！”

  安靜的房間裏，隻有她那緊繃壓抑到極度清晰的嗓音。

  及其冷然。

  韓庭之原本是放在她身側想要將她整個人都抱起來的動作，驀然就微微頓住了，漆黑的眸溫溫和和地落在了她白淨溫怒的臉龐上。

  舌尖頂了頂上顎，突然就笑了。

  “是嗎？”

  他微微垂下自己的眼瞼，語調都帶了幾分不以為然的嗤，“是不想見到我，還是沒有見到你心心念念的初戀，所以回來悵然若失心煩意亂？”

  那句話說出來，江暮夏的瞳眸瞬間就緊縮了一下。

  “沒有。”

  “沒有嗎？”韓庭之的眸淡淡然地落在了她的瞳眸裏，指節抬起的同時驟然就掐住了她的小小的下巴，力道都有些重，“江暮夏，我給過你無數次機會，可你好像總是把我的喜歡當作你可以拿來消耗的資本，還真是讓人失望。”

  他沒調查，可不代表他什麽都不知道。

  曾經很多個時間段裏，就算他不怎麽去調查，可總是避免不了有人在耳邊吹風的，畢竟上流社會的消息就這麽點兒，隨隨便便都能知道。

  所以他意外知道了。

  知道了她有個記憶裏的白月光，也知道那個白月光死在了她的過去。

  可他都不覺得這有什麽。

  畢竟兩個人在一起是現在和未來，過去隻不過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所以哪怕她之前再怎麽深愛，都已經死了的人他也沒必要去計較。

  可她不甘心。

  明明現在都選擇了跟他在一起，可總是心心念念那已經不在世的人，而且他曾經很多個時間裏也警告過他要是真的想查，那麽她的過去對他來說根本就無從隱匿。

  安靜的臥室裏，燈光明亮。

  江暮夏在聽到他那近乎於嘲諷的語氣，到底還是閉了閉眼，“我跟你之間的問題，從來都不是因為我的過去。”

  “是嗎？”

  男人的嗓音帶了明顯的嗤，“那你從一回來到現在，想著法地不讓我碰，我跟你道歉你無動於衷，還說自己要一個人靜一靜，你想靜什麽，嗯？”

  她想靜什麽？

  那時候江暮夏在心裏也這樣問了自己一句，可到頭來還真的不知道自己要靜的到底是什麽，究竟是自己，還是徐驍。

  她不知道。

  “韓庭之，我很愛他。”

  可能是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如果在一開始就認識的時候江暮夏是絕對不會說出這句話的，可是現在她甚至都沒有猶豫，“在沒有遇到你之前，我最愛的就是他。”

  很愛很愛。

  如果不是天不遂人願，恐怕現在她已經是名副其實徐太太，說不定已經兒女雙全，做自己夢寐以求的富太太。

  韓庭之扣著她下顎的手驀然收緊，“是麽。”

  “嗯。”

  江暮夏微微垂下眼瞼，視線微微停頓了片刻之後驟然對上了他那漆黑且深邃的眼眸，“沒有遇到你之前，最愛的是他，遇到你之後，最愛的是你。”

  這應該已經算是情話了。

  而且自始至終她也都沒有打算藏著掖著的意思。

  她的臉頰白淨柔軟，唇紅齒白的麵龐上都帶著淡淡的溫和，在他的掌心裏就像是一朵盛放嬌豔的紅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