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煜珩跟韓庭之下意識就朝著門口看了過去。

  前者瞬間皺眉，“你怎麽來了？”

  “天氣預報今天說要打雷，可是我爸爸在公司不回來，”小姑娘臉蛋上很委屈，臉上都是滿滿的膠原蛋白，直勾勾地看著戴煜珩，“我今晚可以留在這裏嗎？”

  戴煜珩看著比自己小了很多的小姑娘，到底還是摸了摸她的腦袋。

  “可以。”

  “唔……”

  薄然頓時眉開眼笑，但是視線不由得看向了坐在沙發裏的韓庭之，“這個叔叔是誰啊，好帥。”

  戴煜珩，“……”

  “你上去吧，”他捉住了她的手，朝著樓梯的位置看了一眼，“先去洗漱收拾，一會兒我上去陪你。”

  小姑娘也沒再依依不饒下去。

  “戴叔叔真好，”她哼了哼，直接笑著朝著戴煜珩給了一個幹脆利落的飛吻，“最愛你了。”

  說著就一蹦一跳地跑上樓去了。

  戴煜珩收回視線，看著沙發裏若有所思一直盯著他看的男人，到底還是沉了眸，語調很冷，“你可以走了。”

  “戴煜珩。”

  韓庭之微微眯起眸，目光下意識朝著樓上的位置睨了過去，“你說她要是知道了你這麽多年藏著的那點心思……”

  “閉嘴。”

  那聲音很硬，直接打斷了他。

  “好，我不說。”

  他垂下眼瞼，站起身的同時嗓音都莫名沾染了淡淡的輕笑，“不過她好像這段時間跟韓棟飛走得很近，”頓了頓，“可別被人捷足先登，到時候成了我弟妹，可就真的跟你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了。”

  他擺了擺手，“走了。”

  戴煜珩站在原地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又下意識垂眸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紅繩，鏡片下的眸整個都幽深了起來。

  捷足先登。

  她……會知道他的那點心思嗎？

  醫院。

  江暮夏到護士站找到了殷雲深所在的病房位置，站在門口躊躇了好一會兒，才擰開門把手進去。

  那時候男人還在休息。

  在聽到細微的腳步聲之後直接就朝著門口看了過去，可在看到她的一瞬間瞳孔驟然就緊縮了，“夏夏……”

  “不用起來。”

  她抿了抿唇，直接阻止了他要坐起來的動作，嗓音都是溫溫和和的，“我就是順路，所以過來看看你。”

  殷雲深呆楞在原地，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

  “我……”

  “我都知道了。”

  江暮夏垂下了眼瞼，語調都是平緩的，“你夫人說你住院，所以想讓我來看看你，我剛好有時間，所以就過來了。”

  四目相對，其實有些無言。

  殷雲深看著這張日思夜想了很多個夜晚的臉龐，到底還是輕輕笑了一聲，“本來……不想讓你看到我這麽狼狽的。”

  “抱歉。”

  江暮夏抿了抿唇，呼吸都有些淡了，“我不知道……當初跟我離開之後，你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她隻是單純地以為，他跟其他人一樣。

  “不用道歉。”

  殷雲深的臉色蒼白到近乎透明，說話的聲音也都是有些有氣無力的，“本來我跟大小姐你，就是天壤之別。”

  江暮夏怔了一下，抬眸看著他。

  “你是這樣想的？”

  男人沒有說話，沉默了好幾秒之後才輕輕笑了一聲，“我知道大小姐喜歡我是因為什麽，”頓了頓，“不過我很慶幸，我跟他還是有些相似的地方，不然我這輩子都不會遇到像大小姐一樣對我這麽好的人了。”

  他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大概就是那三個月了。

  隻不過，轉瞬即逝。

  “江小姐……”

  身後的女人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之前在咖啡廳說過話的江暮夏，頓時腳步都跟著停下了，有些微微驚訝。

  “茵茵，你先出去吧。”

  殷雲深的聲音很淡地在房間裏響起，但是那雙眼睛卻是一直都朝著江暮夏的方向，“我有些事想要跟她談一談。”

  女人也沒推辭，直接退了出去。

  “好。”

  “不用了，”江暮夏幾乎是直接攔住了女人要離開的動作，起身的同時朝著病床上的殷雲深看了一眼，緩緩道，“你好好休養，我隻是順路過來看看你。”

  她踩著高跟鞋，背影有些寂寥的孤傲。

  “夏夏。”

  殷雲深原本微微翕動的唇瓣，到底還是喊出了她的名字，“我知道你這麽多年一直都在找同樣的一張臉，可人死不能複生，”他的嗓音整個都是啞的，“哪怕你找到了一摸一樣的人，那個人的思想也是不一樣的。”

  江暮夏的腳步驀然就頓住了，回頭看著他。

  很冷漠，“與你無關。”

  “是，與我無關，”他的呼吸有些微微的喘，視線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溫柔，“可是夏夏，我希望你幸福。”

  那樣的溫柔，是江暮夏永遠也承擔不起的負擔。

  “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男人輕笑，“韓庭之對嗎？”

  她皺眉，“你跟蹤我。”

  “你倒追韓庭之的事情，上流社會還有人不知道嗎？”那嗓音很低，但是在安靜的房間裏卻格外地清晰，“我就算不想知道，你也得給我機會啊。”

  江暮夏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放下吧，”直到過了很久，男人的話才在耳畔安安靜靜地響了起來，像是某種現實與夢境中的詛咒，“沒有人一直會在原地等著的，你也一樣。”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人死不能複生。

  “江小姐。”

  在江暮夏臨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那聲音突然就再次傳了過來，帶著細微的寂寥，“很高興到了今天，你還能來看我。”

  想來他應該也沒有什麽遺憾了。

  “你可以忘了我。”

  江暮夏沒有回頭，隻是側眸用餘光朝著房間裏看了一眼，才用很冷漠的聲音緩緩道，“我不愛你。”

  房間裏安靜了很久，安靜到近乎死寂。

  “好。”

  江暮夏其實一直都不覺得自己對於過去有什麽放不下的，無非就是喜歡上了一個人，付出了一段感情。

  她現在，隻不過是想回到過去那段時光。

  溫馨又美好的時光。

  而這種執念就像是一根刺紮在心髒，平常的時候還好，可每到夜晚的時候那根刺就會狠狠紮進來。

  夜色寂寥一分，她的痛就多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