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是不打算理會的，可想到這樣哭下去明天說不定眼睛都腫了，到底還是轉身在她身側蹲了下來。

  江暮夏紅著眼睛看著他，眉心都是皺著的。

  “你做什麽？”

  他抽過了旁邊的紙巾蹭到了她的臉蛋上，嗓音都是低低啞啞的，“你的哭聲太大，很影響我休息。”

  “我哭聲大也礙著你了？”

  江暮夏頓時就虎了臉，嗔怒地瞪著他，“那你要不現在就趕我走，讓我一個人在荒郊野外被人撿走，反正你除了生氣之外什麽都不會。”

  就知道指責她。

  她都還沒怪他一個人把她丟在那裏呢。

  “……”

  韓庭之看著她哭地都已經泛紅的鼻尖，到底還是垂眸用很低很啞的嗓音說了兩個毫無歉意的字，“抱歉。”

  “你有什麽好抱歉的。”

  江暮夏對於他這敷衍的兩個字早就不以為然，嗓音都軟了不知道多少，“要不是我喜歡你，我才不會被你這麽糟踐。”

  說著，覺得自己更委屈了。

  那紙巾落在麵頰上到了最後越沾越多，連帶著韓庭之覺得自己的指尖全都是她的眼淚，無休無止。

  頓了頓，突然就附身要抱她起來。

  “做什麽？”

  他沉眸，略微啞的嗓音在她的頭頂響起，格外清晰，“要是大小姐再這麽哭下去，明天眼睛就會腫起來的。”

  “那也跟你無關。”

  江暮夏持續紅著眼睛瞪著他，“反正你又不喜歡我，我就算是眼睛瞎了，跟你也沒什麽關係。”

  韓庭之，“……”

  “既然知道，就沒必要哭，”他的嗓音有條不紊，抱她在懷裏的時候細細擦掉了她的眼淚，慢條斯理道，“畢竟為了這樣一個男人哭成這樣，不值得。”

  “……”

  “嗯，是不值得。”

  她哼了一聲，腦袋整個都埋進了自己的膝蓋裏，止不住地自言自語，“我也不知道我腦子是抽了什麽瘋，偏偏要喜歡上一個沒有心的男人，現在被人騙身又騙心，這要是被別人知道了，我麵子還要不要了。”

  那委屈的簡直就快要上天了。

  韓庭之一隻手還撐在她身側的床沿，到底還是微微收斂了自己所有的動作，沉穩道，“不會知道。”

  “哼。”

  江暮夏都懶得搭理他，“誰信。”

  本來平常的話哭一哭就完事了，而且她也不是真的動不動就哭的性格，可這會兒還是覺得委屈。

  直到……

  那原本落在身側的手，轉而落在了她的腰間。

  她怔了一下，“你做什麽？”

  “床單都被你的頭發打濕了，”男人輕描淡寫地將她抱了起來，語調很沉，“要麽換了床單再睡，要麽去隔壁睡。”

  江暮夏本來就小小的一團，這會兒直接被他拎在了懷裏。

  “我準你抱了嗎？”

  她怒瞪著他，抬手就捶打了下他的肩膀，“韓庭之，你都要跟我劃清界限了，還想著碰我，你嚴重懷疑你在想屁吃。”

  “……”

  他覺得自己的聲音都莫名啞了，“抱歉，抱習慣了。”

  還不到二十一天，就有了一個不好的習慣，就好像抱她是理所應當自然而然，也不知道是誰給他的自信。

  真是糟糕。

  他將小女人抱到了隔壁，這才轉身回到了臥室將床單重新換了一套，然後重新去隔壁看了一眼。

  那時候江暮下還是他剛才抱著過來的那個姿勢，壓根沒動。

  “你睡吧。”

  她低垂著眸，嗓音很淡，“我不打擾你。”

  韓庭之站在門口看著那小小卻又委屈地不要不要的一團，到底還是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我睡了。”

  說完，順手就關上了門。

  房間裏安安靜靜的，江暮夏看著床頭那昏黃的燈光，沉默了很久之後才是吸了吸鼻子，然後下了床。

  臥室裏。

  韓庭之聽不到隔壁女人的聲音，莫名覺得不安穩。

  很煩躁。

  之前很多年的人生裏他循規蹈矩，雖然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可對於感情這東西從來不覺得有什麽好特別的。

  甚至說，更多的是負麵的。

  裴景當初跟簡歡在一起的時候雖然也有甜蜜，可更多的還是吵架和對峙，到了最後甚至可以說是慘淡收場。

  所以這麽多年，他感情上很無所謂。

  甚至到了寡淡的地步。

  可偏偏隔壁沒有動靜的時候他竟然覺得有些心煩意亂，想知道她這會兒到底在做什麽，是不是還在哭。

  頓了頓，還是起身下了床。

  推開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抱著自己的膝蓋坐在沙發裏的小女人，長發披散擋住了大半張臉，怔怔地看著窗外。

  他頓時就沉了眸，走了過去。

  “還不睡？”

  江暮夏在聽到他的聲音後，轉過臉看著他好幾秒之後，還是認認真真地點了點頭，“我在反思。”

  他挑眉，“反思什麽？”

  “反思一下我是不是太主動了，所以讓你覺得我隻要是個男人就能睡，”她漂亮的瞳眸看著他，一本正經，“太損我形象了。”

  “……”

  “你繼續，”他到底還是微微鬆了一口氣，看著她沒有再哭之後覺得格外安穩，“我去隔壁。”

  江暮夏看著他轉身就要離開，下意識就捉住了他的衣袖。

  “韓庭之。”

  他腳步跟著頓了下，“嗯？”

  “你不喜歡她，也不討厭我，”她仰起臉蛋，視線落在了他的臉龐，緩緩道，“我跟她除了身份之外對你來說並沒有什麽不同，可你還是選擇了她成為你的韓太太，就隻是因為她合適，對嗎？”

  房間裏有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直到那略微低沉且帶著微微沙啞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格外清晰，“不是她，也不會是大小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