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落空
作者:金鈴鐺      更新:2021-02-09 20:57      字數:4195
  上元節李知書獨自一人坐在書香苑裏,神色淒惶,已經一個人坐了很久很久。

  柳葉過來給李知書披上了一件衣服勸慰道:“夫人,小姐已經嫁出去了,五皇子肯定會對小姐好的,您就不用再擔心了。”

  李知書豈會不知柳葉的安慰,她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趙斐會不會對玉兒好這件事不一定,但是玉兒的性格在皇子府裏肯定要受人欺負,從前李知書一心想著玉兒嫁給皇子必是為妃,一旦有了這樣的地位,玉兒就是耍她的小姐脾氣也沒什麽要緊的。

  可誰能想到玉兒最後卻是以侍妾的身份進了皇子府。

  李知書前幾日一直怕許朗對許茗玉下手,所以眼都沒敢合,整日整夜的守著許茗玉,早就筋疲力竭。許茗玉走了之後,李知書卻因為思慮過重還是沒能合眼。

  李知書將身上的衣服緊了緊,向柳葉問道:“許錦言回來了沒”柳葉想了想,上前一步對李知書道:“回來了,好像手上還帶了個鐲子,一看就不是尋常貨色。”

  李知書冷笑一聲:“今兒這日子收了鐲子,能是她舅舅和舅母送的就怪了。”

  柳葉也猜出那鐲子來路不對,她猶豫了一下道:“夫人,大小姐是不是要議親了”

  “這個賤人會給自己謀算,現在又有了寧安翁主身份的加持,以後的婚事隻會好不會差,但是現在玉兒是這個樣子,讓她贏了玉兒,我怎麽甘心的了”李知書帶著怒氣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柳葉猶豫道:“要不派幾個人偷偷跟著大小姐,看看送她鐲子的人是誰”

  李知書搖頭道:“若是能派人跟著早就派了,但是她身邊那個叫忍冬的丫頭機靈著呢,此事行不通。而且想也知道,送她鐲子的人身份肯定不會低,她手腕那麽厲害,心腸那麽狠,根本不可能找個一般身份的。”

  柳葉知自己再說下去,就有些僭越之嫌了,便垂頭立在一邊,沉默了下來。

  “先不說那個賤人了,她就是真的相中了誰,這婚事要想成,也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李知書頓了頓複又道:“這都快戌時了,老爺沒回來”

  “沒有,可能老爺有公務在身吧。”柳葉道。

  公務以前從來不會的,再繁忙的公務,再瑣碎的事情,隻要遇上了過節,許朗都是一定會回來陪她,要麽喝些小酒,要麽談談詩詞。

  她和許朗在京城裏真的算是極為恩愛的夫妻,那些官家夫人哪個不羨慕許朗對她的好,哪個不羨慕許府妾室難以分寵,隻主母依然說了算。

  那些好日子怎麽就一去不複返了呢。李知書看著明亮的月光,心情卻更為惆悵,前些日子為了保下玉兒,她像防賊一樣防著許朗,許朗豈會不知,慢慢的就不再過問書香院。即使現在玉兒走了,許朗都沒有再踏足書香院的意思。李知書明白自己若是想東山再起,勢必要想盡辦法恢複從前和許朗的關係,但是李知書和許朗之間已經有了難以融合的縫隙,縫隙一旦出現,想恢複成原來的樣子就難了。

  好在府裏的女人一個也討不了許朗的歡心,這還能讓李知書稍稍放心一些,從前也就翠瑩能稍稍得許朗一個好臉色,三姨娘根本就是個府裏的擺設,許朗一年都難得去她哪裏幾次。

  隻要許朗沒有別的女人,李知書就有信心試著去修複這許朗之間的關係,即便不能恢複成從前的樣子,但是緩和一些關係肯定是可以的。此刻想到了翠瑩,李知書卻忽然想起了另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

  “快,我們去翠瑩的那個院子。那箱金子還在翠瑩的房裏呢,這些日子事情太多,居然把這一茬給忘了。”李知書想到了這裏,立刻酒起了身。

  柳葉卻有些猶豫的道:“夫人,那三小姐哪裏不會阻止麽”

  “許晶沒了翠瑩指點,許晶能翻出多大的風浪來”李知書不屑的笑了笑。李知書根本沒有把許晶往眼睛裏放,直接派了幾個人去把二姨娘房裏的那個箱子抬了回來,卻如李知書所設想,許晶連攔都沒攔,麵無表情的看著李知書派去的人把箱子抬了出來,李知書的人走了以後,許晶一個人站在門外,站了可能有一炷香的時間,但是之後也未起事端。自己回房去睡了。

  箱子抬回來之後,李知書就迫不及待的過去要掀開蓋子,她為了取回這一箱金子,不惜設計揭穿翠瑩和她山賊表哥的事情,將翠瑩除去。

  翠瑩和她的表哥對於李知書來說還是有些用的,所以這些年李知書就默許了翠瑩的亂來。若不是翠瑩這回偷了她的金子,激怒了李知書,李知書也不會想要將這件事揭穿出來。李知書本是帶了些激動的去掀開蓋子,隻要能補上許朗那裏的虧空,李知書現在的心裏起碼能輕鬆一大半。

  但是她的手剛一碰到箱子就察覺到了不對勁,這好像並不是當年她埋在槐樹底下的那個箱子,不過埋下金子的時間已經有了快十年,李知書安慰自己,可能是自己的記憶出現了混亂。

  箱子沒有上鎖,李知書也不需破,輕輕鬆鬆的就打開了箱子,但是一打開,李知書的眼睛就瞬間睜大,死死的盯著箱子裏麵的東西。

  箱子的確是滿滿當當,但是並不是金子,而是一整箱不值錢的衣服。

  “不可能不可能”李知書一邊喊著,一邊用手將那些衣服抓起,等所有的衣服都被李知書扔到地麵,箱子裏麵整個空空蕩蕩的時候,李知書才停了手,癱坐在地上眼神發直。

  李知書咽了口唾沫,身子止不住的顫抖,她意識到自己可能搞錯了,或者更可怕的是,她被人算計了。

  這府裏現在能算計她的人隻有一個許錦言,但是這件事許錦言明明沒有任何出手的機會,她不可能知道槐樹下有金子,如若這一切真是來自許錦言的設計,難道許錦眼六七歲的時候就察覺了她曾藏了金子在府,等了將近十年才找到機會拿此事做文章。

  如果真是如此,那當時許錦言被她牢牢捏在手裏一切難道隻是假象不成

  柳葉也有些震驚,之前幾乎已經認定了此事必是二姨娘所為,夫人費盡心思把這箱子又拿了回來,現在居然才發現這箱子裏是一箱衣服,難不成錯怪了二姨娘。柳葉結結巴巴的道:“夫人,或許二姨娘把金子藏在別的地方了。”

  李知書一手拍上那箱子的邊棱,磕的手一陣劇烈的疼痛,但是李知書渾不在意,她壓抑著快要爆發的聲音道:“把紅果找來”

  柳葉遲疑了一下,然後飛快的答應,轉身跑了出去。

  紅果是安插在二姨娘院子裏的眼線,當初李知書真的確定金子為二姨娘所偷,也是從紅果述說的信息裏推斷出來的。

  紅果沒一會就慌慌張張的來了,看著李知書可怕的眼神,嚇得腿一個勁兒的打顫,紅果怯生生的道:“夫人。”

  李知書已經沒有力氣站起身來了,她靠在箱子旁,瞧著紅果問道:“當初可是你說二姨娘院裏有箱子”

  紅果也不知道什麽事,就點點頭,看著李知書靠著的箱子道:“是,而且那箱子好像就是夫人您靠的那一個。”

  李知書大概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她揉了揉發痛的額角,恨聲道:“你當初怎麽也不察看清楚,要是看清了這箱子裝的全是破衣服,我也不會設計毀了翠瑩。”

  李知書並非是慚愧自己錯怪了翠瑩,而是可惜翠瑩的利用價值,翠瑩在這府裏一向是李知書的喉舌,幫了李知書做了不少壞事,翠瑩山賊表哥的勢力也不可小覷,雖說是為害一方的山賊,但對於李知書來說能讓她利用就行了,她才不會管什麽善與惡。

  現在可好,這丫頭的錯誤信息,讓她親手毀了翠瑩這裏的所有價值,金子也一分都沒找回來。

  李知書本就已經筋疲力竭了,又承受了這麽多的打擊,整個人的精神都開始渙散。

  紅果看的心驚膽顫,連忙就想解釋,但是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李知書已經夠煩了,揮揮手讓柳葉把紅果帶了出去。

  盡管李知書已經快陷入崩潰的境地,但是現在金子沒了,許朗那邊的虧空還要還,李知書強硬撐著自己的精神,想著怎麽盡快搞到一大筆錢。

  想著想著,許錦言那幾大箱的寶貝就出現在了李知書的麵前,那些寶貝裏有陛下賞的,還有許錦言那有錢的外祖家給的。必是一筆豐厚的財產。

  李知書閉了閉眼,也隻有這個一個辦法了。

  許府裏,李知書過的日子可以用得上潦倒來形容。五皇子府裏的許茗玉,過的也並不順心。

  許茗玉進皇子府已經有幾天了,但是一次趙斐的麵都沒見過,也不知道趙斐一天到晚都在忙什麽,自許茗玉嫁進來之後,趙斐連回來都沒有回來過。

  所以那日進門時候許茗玉穿的那一身嫁衣就成了笑話。她等了一整夜都沒等來趙斐掀蓋頭,第二天讓柳絮出去打聽了一下才知道趙斐昨夜根本就沒有回來過。

  在那之後,府裏就流言四起,對許茗玉那一身嫁衣指指點點,有些人甚至直接說許茗玉不知天高地厚,小小侍妾就敢穿嫁衣進門。

  這些話柳絮都聽在耳裏,但是一句都沒敢告訴許茗玉,她深知許茗玉脾性,若是讓許茗玉得知此事,還不氣的把房頂掀了。

  這些對許茗玉的流言不止有下人自己私下的言談,也有府中人授意的故意抹黑。柳扶並不是個好惹的角色,無論她在背後怎麽怠慢許茗玉,但是明麵上對許茗玉還算過得去。

  許茗玉的住所和吃食,柳扶並不敢動手腳,這都是能被趙斐看在眼裏的,柳扶自然不會輕舉妄動。不會做手腳,自然也不會善待,侍妾該是什麽樣,許茗玉得到的就是什麽樣。

  許茗玉是從小被李知書和許朗寵愛著長大的,一來皇子府,吃穿用度降了這麽多。若不是柳絮在一旁一直勸解,許茗玉能直接找皇子府的管家質問。

  柳扶是個聰明人,雖然會仗著趙斐的寵愛恃寵而驕,但是正經事上也不會亂來。當然,所謂的正經事也隻是在趙斐能看見的基礎上,若是什麽事,即便做了趙斐也不會發現,柳扶自然是按照自己的喜好來做。上元節這一日,已經好幾天不曾回府的趙斐總算是踏入了皇子府的大門,帶著一臉的倦意。這幾日趙斐一直在忙著查辦慶裕帝交付下來的柳州貪汙案一事,光是點算貪汙銀子趙斐就費了時間。

  好不容易事情有些眉目,加上又是上元節,趙斐參加完宮裏的上元小宴之後就直接回了府。本想直接回房睡覺,管家卻提醒趙斐,許茗玉已經被接回來了。

  趙斐此時才想起來,還有許茗玉這一件事。趙斐本就累,一想到還有應付許茗玉,趙斐的臉上現在不止有了倦意還有了幾分不耐煩。

  但想了想許茗玉那張天姿國色的臉,算了,畢竟是個天姿國色的美人,也不能夠太過怠慢。

  這麽想著,趙斐就抬步想許茗玉的住所走了過去。一踏入許茗玉的住所,趙斐卻皺了眉。

  許茗玉嗬斥婢女的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趙斐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趙斐已經夠累了,實在不想一回府就聽到刺耳的謾罵。

  趙斐慢慢走回房間的時候,抬頭看著天上的一輪明月卻忽然想起了一個人,那個人明明看著清婉而柔弱,但是每一次的下手卻狠厲又毒辣。

  從不咋咋呼呼的斥責於人,因為有誰若是對不起她,她會直接用行動報複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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