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婚禮
作者:金鈴鐺      更新:2021-02-09 20:57      字數:4470
  醇香的茶湯自她手下衝泡出來,白霧繚繞間她溫潤了眉眼,隨後將茶盞遞給他道:“給。”

  他伸手接過,唇角帶著笑意飲下了那杯茶,“從前聽人說美人所烹之茶會格外之香,我一直不以為意,今日才知,所言非虛。”

  她斜他一眼道:“那你不如自己烹,更香。”

  張正將茶盞放下,饒有趣味的看著她,那雙漂亮至極的鳳眸帶著無盡的春意水光,就那樣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看。

  她本來是一臉坦然的接受他的注視,是他在看她,她有什麽可躲避的,但是注視的時間一長,尤其他的目光灼熱又迫人,她的臉頰就慢慢悠悠的升騰起了紅暈。

  他早知她會害羞,所以看到她臉紅之後神色並沒有變化,反而更為,欣賞著她臉上那朵為他而起的紅暈。

  原諒他的無禮,但他無法壓抑的住腦海裏的綺思,他看著她臉上那朵豔若桃李的紅暈便合理的聯想到,若是她全身都因為他而盛放那豔驚的嫣紅,該是何等動人的風光。

  “你看我做什麽”她有些氣惱道。

  見她惱了,他便慢慢收回了目光,腦海裏的綺思自不能說出口,但是那些綺思卻如一根根輕柔的羽毛,緩緩的飄落心間,激起絲絲縷縷的癢。

  他清咳了一聲掩飾了自己的失態,“若是你能想出法子讓我忍得住不去看你,我倒是可以照辦。”

  許錦言沒察覺出他的失態,但是卻被他這一句話激的失了態,她的臉更紅了一些,偏過頭不去看他,但沒忍住,道了句:“我我對自己的容貌有自知之明,沒什麽值得你看的。”

  “容貌麽。的確有些差強人意。”他含笑而道。

  可就是你這樣差強人意的容顏,卻還是讓我日日肖想,夜裏強忍著不去想,但忍到最後的結果還是忍不住。

  現在我已經搭上了大半條命,你可不敢再美了,你若是再生的美一些,我這條命怕是要整個搭進去。

  “差強人意”她一字一字的重複了他剛才的話,琉璃雙眸陡然染上了一層怒火,扯了抹冷笑轉過身去道:“是,我的容貌差強人意,比不上蘭美人芳華,大人是不是自我這裏離開後轉身就要去宮裏見蘭美人到時候就不會說什麽差強人意了。必得讓大人稱心如意。”

  臉上的紅暈還未消退,她便別別扭扭的轉過身子說出了這樣一番話,雖然,但卻擋不住那股嬌俏的意味。

  鳳眸注視她眼裏的怒火和臉上的冷笑,先是愣了一愣,隨後卻湧上了一層驚喜,同時他也想起來了另一件事,想到此事之後他恨不得拍一下自己的腦袋,暗罵自己反應太慢。

  他毫不猶豫的抓緊了她的手腕,她正生著悶氣,渾然未察他的突然襲擊,等他溫熱的手掌心覆上她的手腕之後,琉璃雙眸驀然一睜,還未等她質問他幹什麽,他便用力一拽,將她從那邊的椅子直接拽入了自己的懷裏,“我說那日在千蓮宮是為著什麽,明明前半夜還好好的,後麵得知這是千蓮宮之後就生了氣,抱都不讓我抱。”

  原來竟然是為著呼延蘭他鳳眸含春,低頭看向懷中之人,眼眸裏緩動著醉人的光芒,卻全然都是溫柔。

  她被他拽入懷裏,小腦袋一頭撞上他的胸口,她揉了揉稍微有些痛的額角悶聲道:“你別胡說八道,和千蓮宮半分關係也沒有,你我非親非故,哪能。哪能。”

  隨意摟摟抱抱這後半句話被她悉數壓了回去,一是她沒有將這句話說出口的臉皮,二是她現在可就在人家懷裏,再說出這話來就稍微有些不要臉麵了。

  未消退的紅暈又深了一些,她根本不敢將頭抬起來,隻能埋頭在他的胸口,若是被他看到她這樣容易因他臉紅心跳,怕是那雙鳳眸裏又要染上那令人心驚的笑意了。

  但她沒想到,她雖然沒有暴露出自己通紅的臉頰,他卻依然含了笑道:“喂,許小姐,我們在一張床上睡了多少次了,你現在同我說你我非親非故,不覺得有些晚麽”

  她身子一顫,隨即怒目看向他,“你又說不正經的”

  抬起頭的同時就暴露了她臉上的紅暈,那如桃李般的紅潤,昭示了她此刻為他而起的嬌羞,那雙琉璃雙眸微帶怒意,但更多的卻是盈盈水光之間包含的嬌嗔。

  他看的一陣心顫,手已經不經思考的撫上了她的臉,但她被他剛一觸碰,下意識便想逃,可惜卻被他牢牢鎖在懷裏,動彈不得,隻能任他為所欲為。

  他輕輕撫上她的臉頰,“呼延蘭是我送入宮的,但是她不隸屬於我,她是在為自己辦事,那日若不是事從緊急,我也不會帶你入千蓮宮。”

  她眉頭一皺,仔細揣摩著張正的這句話,如果依張正所說,呼延蘭是為自己辦事,不隸屬與張正的話。那呼延蘭到底

  她自那日知道呼延蘭和張正有牽連之後,得閑就將前世呼延蘭的生平仔仔細細的回憶,但是她回憶了好幾遍也沒得出什麽結果。前世的呼延蘭最具有標識度的身份就是慶裕帝的寵妃,她一直在後宮裏兢兢業業,沒出過什麽大的波瀾,極得皇帝的寵愛,但是卻終身無子,慶裕帝死後,她便因無子息存留於世而殉了皇陵。

  她細細思索呼前世和呼延蘭有關的任何一個事件,但是即便她幾乎把前世的記憶都快徹底絞幹了,她也一點都想不出來,和呼延蘭有關的任何一件大事。

  她一直在低頭沉思,一言不發,他見她不說話,卻以為她不信,便將懷中的她抱的緊了點,有些急切的補上幾句道:“你那日在我懷裏一直鬧騰,別說你自己的衣服,我的衣服都快保不住了,若不盡快帶你服解藥”

  話戛然而止,自然是被一雙柔嫩的小手堵回了他的嘴裏,鳳眸有些無奈的看著她,那雙琉璃眼眸還存在著陡然回過神的驚慌,看來剛才是走了神,不是沒信他的話。

  他雖然不滿她在他懷裏呆著還能走神,但還是先將她的手放下來,柔聲道:“不讓我說我便不說了,但你可不能再誤會我了。我同呼延蘭沒什麽聯係。”

  她收回手,慢慢的點了點頭。

  他明白她是信了,人算是安撫下了,那就換他反客為主了,他挺直了身子,勾了唇貼近她道:“你既然不誤會我了,那我便想再問一句話,你怎麽為著呼延蘭這一件事氣了這麽久。可是。醋了”

  語氣曖昧,卻難掩鳳眸裏小心翼翼的試探之色,他低下頭看著她,不想錯過她此刻每一個變化的表情。

  但她當然不會承認,耳朵都羞紅了也絕對不會承認,“醋什麽醋沒。沒,根本沒有”

  鳳眸裏的春意水光已然在此時潑天蓋地,他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裏,滿意的歎道:“錦言,你知不知道,你一對我說謊的時候就容易結巴。”

  三日後,一頂簡單的轎子將許茗玉接去了五皇子府,沒有驚動任何人,許茗玉就此再一次嫁給了趙斐。

  出門上轎之前,李知書偷偷請了位喜娘來幫許茗玉梳長發,銅鏡裏倒映的容顏依然是天姿國色,但是經過這幾日的波折,那北明第一美的容顏已經憔悴不堪,卻沒有透出楚楚可憐之色,而是極為真實的顯露著絕望和蒼老。

  喜娘無意之間看見了那雙美目裏透露的絕望,嚇得手都打了個顫,扯下了許茗玉的幾根頭發。喜娘手一僵,以為這新娘子要發火,都準備好了迎接罵聲,但是預料之中的罵聲卻沒有到來,那新娘子像是毫無所覺一般,直勾勾的盯著鏡子,美目裏還是那般的絕望與蒼老。

  這喜娘不知道送出嫁了多少姑娘,可那些姑娘無一不是歡歡喜喜的出嫁,即使因為不舍家人而落淚,但眼神裏也是透著喜氣。可這位新娘子,容顏是她見過所有新娘子裏最美的,但是那眼神卻是最嚇人的。

  喜娘是鄉下來的,第一回來到這樣的富貴人家送親,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不敢說話但是卻忍不住心裏的想法,喜娘自一進這府裏就覺得很奇怪,今日的這場婚禮沒有一處是對勁的,成親就該是歡歡喜喜的,四處熱鬧。

  但是這樁婚事可隻有府裏是熱鬧的,府外一點動靜也沒有,而且府裏的熱鬧也隻是府裏掛了紅,該有的賓客卻一個也沒見著。

  別說賓客,府裏都靜悄悄的,隻有這一個娘守在出嫁的女兒身邊,其他的親戚一個也沒見著,喜娘覺得很疑惑,她們鄉下那些出嫁的姑娘,一個新娘子周圍恨不得能圍著百十個人,哪能像今日這樁婚事一般冷清至此,這怎麽富貴人家還比不上她們這些鄉下人。

  喜娘一貫是快人快語的性子,心裏的確是有些想問,但是李知書給了喜娘一大筆錢不讓喜娘多嘴,府裏不讓說話,出了府外,關於府裏的事情也一個字不許透露給外麵。

  喜娘收人錢財,替人辦事,既然收了李知書這麽多錢,其他的事她也一定會按李知書的意思做,李知書不想讓她說話,那她也不會多言一個字,就當著出來參與了場奇怪的婚事,總歸錢拿到手就行。李知書看出喜娘的欲言又止,但是她隻當是沒看著,錢給到位了,李知書料定這喜娘也不敢隨便亂說話。

  李知書考慮的算是周全,沒有請官宦之間婚事用的那些人,而是花錢在鄉下找了位經常給出嫁的姑娘們梳頭的喜娘。玉兒的這樁婚事是慘不忍睹,可她這個做娘的不忍心看著女兒出嫁連個像樣的儀式都沒有。

  五皇子府她管不到,能在許府裏準備的東西,她一樣也不會給許茗玉少。雖然隻是侍妾,但是許茗玉身上依然穿了嫁衣,未敢明目張膽的用娶正妻才能穿的正紅色,隻是用了偏紅,但是嫁衣上繡的花樣卻是極為的繁複華麗,一般人家娶正妻都絕難用到的華麗。

  李知書看著幾日之間像是蒼老了十歲的女兒,整個心已經痛到麻木了。這幾日她日日盯著院門,為了防著許朗,連眼睛都沒合過一次,她的體力早就透支了,但是現在還是盡心操持著女兒的婚事。

  李知書從前設想女兒的婚事一定該是風光至極,玉兒那般美貌,像是天生注定就該享盡世上的一切榮華。她甚至曾經夢見過女兒的婚禮,萬人跪拜,皇後般的尊榮。

  這個夢她一直沒有對任何人講,便是許茗玉她都沒有透露過,本想著等到美夢成真的那一日,她在親口將此事告知玉兒,屆時該是何等的美滿。

  但這個夢卻碎了,碎成了千瓣萬瓣。女兒成婚的時候不僅沒有萬人跪拜,甚至連親身父親都不管不問,許老夫人這個祖母更是閉門不出,像是生怕和即將要出嫁的孫女扯上聯係一般。

  李知書怎麽會不恨,她看著眼神絕望的女兒,心一抽一抽的疼,但是她的心早就痛到麻木了,這樣的疼對於她來說,已經不算什麽了。

  她隻是沒有想到許朗會狠心至此,她從前真的以為自己和許朗之間是有真情在的,青梅竹馬又是年少夫妻,許朗為了她還曾極為惡劣的對的許錦言的母親,那時她多得意,看著那將軍府家的千金小姐被自己踩在腳下,滿心都是快慰。

  沒想到,這還沒過十年,當年得意的她卻落到了這一步。

  李知書看著喜娘為許茗玉梳頭,深思卻忽然想到了周涵,那個容貌寡淡的女子,眉宇之間卻藏著世上女子沒有的英氣。

  麵對她和許朗的欺壓,周涵好像自始至終都沒有氣惱過半分,也沒有心傷過半分,對待許朗從來都是不好不壞的樣子。李知書不得不承認,若是周涵能對許朗稍稍熱切上一分,李知書都絕不會贏得那麽徹底。

  但那個英氣又寡淡的女子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是她一廂情願,當時的人誰不說周涵不知廉恥,情願以將軍府小姐之尊下嫁六品散官。

  這般行事,分明就是愛極了許朗。

  回憶雖然遠,但是清晰,李知書記得很清楚,周涵在嫁進許府之後的表現可並不是一個極為愛重許朗的樣子。

  如果周涵並不愛許朗,那她當初又為什麽要一意孤行,不顧將軍府的阻攔而嫁給許朗呢

  李知書正回憶著往日的事情,此時柳葉卻推門而入,在李知書耳邊輕聲道了句話。

  李知書聽完之後便冷笑了起來,她剛想到母親,女兒就來了。

  真是趕了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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