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蘭亭院
作者:金鈴鐺      更新:2021-02-09 20:56      字數:2284
  “小姐,奴婢總覺得這事兒有古怪,二公子那明擺著還在院子裏躺著,這當口夫人居然有這閑心出府郊遊?”半夏皺著眉道。

  許錦言聽了這話,笑著揉了一下半夏的腦袋道:“你倒是聰明。”

  半夏這話的確沒錯,許朗前些日子傷養好了,早就回了清塵書院讀書,準備明年的春闈,但是許宗卻一點也沒見好轉,天天躺在房裏養病,連麵都沒露過。

  許錦言當然知道許宗的傷是輕易好不了的,許錦言在天牢裏住了那麽多年,親眼見過那麽多刑罰,也親自受了那麽多的刑罰。天牢那些人的手段,這世間恐怕沒有人會比她更清楚。

  許宗被抬回來那一天,她隻遠遠瞟一眼就清楚了。許宗這回絕對是吃盡了苦頭。

  太子發話關進來令國蒙羞的罪人,天牢那群凶神惡煞還能放過許宗不成?

  許宗在許府西北處的蘭亭院裏躺著養病,這出院子不大,環境卻雅致,顯然是李知書精挑細選過之後讓許宗養病的地方。

  但這裏顯然已經成了許府的一個禁忌之地,一般的丫鬟都不願意進去,即便順路都要繞著走,生怕路過這裏惹上什麽是非。

  許宗的左腿已經徹底廢了,但李知書將此事壓了下來,隻說許宗是病還沒好,但卻隻字不提許宗腿已經廢了的事實。

  許宗自己也不知道腿廢了,隻以為是大夫不盡心,進了蘭亭院的大夫沒有一個不是被罵出來的,這樣雅致的庭院卻時時傳來男子的嘶吼和咒罵,其間還夾雜著摔砸東西的聲音,實在是令人心驚膽顫。

  許錦言倒也能理解李知書的做法,許家隻許恪和許宗兩個兒子,許宗若是廢了,許家的一切就都是許恪的了。所以李知書絕不能將許宗腿廢了的這件事告知許朗。

  但這件事並不能瞞的長久,許宗的腿隻要一天不好,真相就總有一天會敗露。所以李知書花重金從揚州尋了位據說妙手回春的神醫來給許宗看病,聽說那位揚州城裏的神醫能生死人,肉白骨,醫術玄妙無比。

  李知書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這位神醫身上,可揚州城山高路遠,那位神醫在路上還沒有趕來,在這之前,許宗的病無論有多重,李知書都一定得瞞住許朗。說起來這男丁少也是許家的一個怪事,府上小姐極多,男丁卻隻許恪和許宗兩個成年男子。曾經二姨娘生過一個男嬰,但那孩子未及周歲的時候,便得了場大病,早夭了。

  所以在這府上,承襲許朗半生基業的就隻有長子許恪和次子許宗。若是許宗不如意,以李知書那樣的人品,又怎麽可能讓許恪得到一切,即便許宗的腿是真的廢了,李知書怕也是能使出手段翻起波浪來。

  隻是雖然李知書將許宗腿廢的事情瞞的緊,可許宗回府已久,腿卻一點好的趨勢也沒有。許錦言早就多多少少猜出一些門道來,前世加今生,她實在了解李知書為人。

  許恪回了清塵書院念書,但凡許宗的身體有一點好轉的跡象,李知書早就壓著許宗進書院了。

  雖然慶裕帝當時下了令,以後許宗絕不能入仕為官,也不能參與春闈。但慶裕帝並沒有說許宗不能再進清塵書院念書。

  李知書保準還打著等以後慶裕帝心情好了或是什麽好日子的時候,讓許朗去慶裕帝麵前再求求情,免了許宗這一懲罰。

  但可惜,許宗的腿既然斷了,那好起來可能就不會太容易了。就算許朗真的在慶裕帝麵前求得了這個恩典,許宗這輩子也不一定有這個福分消受。

  ——

  “啪”

  蘭亭院內,白瓷的藥碗又被砸在了地上,房門外的丫頭瑟瑟發抖著不敢進去,一個個的無一不是你推我我推你的,誰也不敢進去觸這個黴頭。

  上回有個不怕死的秋霜,聽見二公子摔了碗,準備進去收拾,沒一會兒就被罵了出來。那幾個丫頭在外頭站著,沒聽見屋裏發生了什麽,隻看見秋霜捂著胳膊跑了出來,後來幾個丫頭私下裏一看,秋霜那胳膊上被劃傷了碩大的一個口子,鮮血淋漓的可怕至極

  有了秋霜這麽個教訓,現在誰還敢進去那麽個要命的地方?

  這幾個丫頭都是從小跟著許宗的,最得臉的就是秋霜,現在二公子都這麽對待秋霜了,她們幾個的進去的結果隻會比秋霜更慘。

  從前二公子英俊風流,人又溫柔,一回府裏就同府裏的丫頭調笑歡鬧,所以極得府裏年輕丫頭的喜歡,二公子身邊的丫頭都是府裏其他丫頭羨慕的對象。可自二公子被鮮血淋漓的抬回府裏之後,一切就都變了。

  溫柔風流的二公子突然暴躁易怒的可怕,成日裏打罵下人,這蘭亭院一下就成了府裏避之如疾的地方。

  二公子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這些丫頭並不清楚,隻是依稀知道好像是二公子在宮裏得罪了人。

  丫頭間也不敢亂傳話,隻是私下裏說二公子為何大變樣的時候談到過幾句。

  現在許宗又在房間裏大肆發火,幾個丫頭都躊躇著腳步不敢進去。

  “你們幾個到底怎麽做事的?公子在房裏不小心打碎了東西,你們幾個沒有一個人進去收拾嗎?”門口傳來女人的暴怒之聲。

  幾個丫頭齊齊回頭,一看是李知書,頓時嚇得手足無措。

  李知書狠狠的剜了這幾個丫頭一眼,罵道:“一幫蠢貨!”

  李知書推門走了進去,剛一踏進房門,一個碎成兩截的瓷勺子就摔在了李知書的腳邊。

  床上的許宗大罵道:“滾出去,都不許進來。”

  幾個丫頭暗地裏交換了一下眼色,都對李知書的這番遭遇有些幸災樂禍。

  李知書的神情也是一僵,邁著步子走了進去道:“宗兒,是娘。”

  許宗聞言靜了一會兒,冷笑道:“娘?我還有娘嗎?”

  李知書不悅的皺起了眉,轉過頭對幾個丫頭道:“沒眼色的賤蹄子,還不快關門。”

  說完,李知書便往裏走去。幾個丫頭連忙關住了門,不敢多言。

  “宗兒,你這是怎麽了?”李知書強忍著不快道。

  “我怎麽了?我要是還有娘,我娘怎麽會任由那個陷害我的人活蹦亂跳?”許宗咬牙切齒道,眉眼間皆是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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