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淒厲的女聲在身後響起，緊接著又是一頓劈裏啪啦的聲響。

  周圍賓客的目光齊刷刷聚了過來，聽見動靜的溫言也自然跟著回頭，被眼前的一幕嚇了大跳。

  陳露狼狽摔在地上，手裏端著的酒杯在她手畔碎了一地，紅酒正肆意流竄著。

  而最巧的是，陳露摔倒的位置十分尷尬，不遠處正放置著一大盆睡蓮，許是她摔倒時太過慌亂，不小心撞到了什麽，睡蓮盆搖搖欲墜，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下，直接砸在了陳露的小腿上。

  啪——

  玻璃缸碎了一地，盛開著的睡蓮也打蔫兒被砸爛，缸中的水更是把陳露下半身的黑色包裙全部浸透。

  “嘶……”陳露羞得麵紅耳赤，巴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盡力忽視掉周圍投來的各異目光，她撐著地板掙紮著想要起身，被砸中的小腿卻根本無法動彈。

  往下一看，才發現她的小腿內壁，好大一團淤青。

  宴會廳暖氣十足，為了更好顯擺自己的大長腿，剛才在補妝的時候陳露特意把腿上的絲襪給脫了。

  可正是如此，她被砸傷的腿才會如此嚴重。

  “好疼啊……”

  眼眶迅速紅透，她輕輕咬唇，聲音裏溢著痛苦。

  周圍有不少好奇的賓客已經湊了過來，卻並沒有人對癱在地上的陳露施以援手，看著她在無助又可憐的窘狀，溫言猶豫了一下，有些心軟。

  一番糾結，她終於做出決定，正欲往前，胳膊卻突然被人從身後攥住。

  她大驚，下意識回頭，對上了一雙熟悉的清冷麵龐。

  “克製一下你泛濫的聖母心，這個女人不值得。”脫口的聲音與她的神情一樣冷。

  溫言怔住，眼底的茫然迅速化為驚訝，“季無？你怎麽也在？”

  今天的季無，與她平日裏見過的模樣截然不同。

  往日的她，打扮一直都是單調且隨意的，明明生得一張美貌的臉，卻偏偏性子清冷，孤僻又不愛笑。

  可今天的她卻穿了身黑色的單肩禮服，蓬起的下擺還鑲著黑紗，一雙同色係的細帶高跟鞋將她精致的腳踝展現得淋漓盡致。

  她畫著大濃妝，大紅色的口紅將她的皮膚襯得更白了些，卻依舊掩不住她骨子裏透出來的那份清冷。

  溫言的腦子裏不自覺跳出四個字來——冷豔美人。

  她一個女人都無法抵擋季無身上的魅力，更別提那些男人了。

  “很美。”她由衷讚歎道。

  季無卻並沒有反應，隻淡淡掃了她一眼，攥著她的手將她拉到了一旁。

  兩人說話之際，已有保安發現這邊的動靜，帶著擔架與醫生匆匆趕來，將地上的陳露迅速抬走。

  訓練有素的服務生很快將地上破碎的酒杯與玻璃缸清理，就連水漬也擦拭得一幹二淨，全然沒有剛才的模樣。

  剛才的意外，就好像是一場夢，隨著陳露被抬走，周圍的賓客們也跟著散開，宴會廳又恢複了剛才的熱鬧模樣。

  溫言後知後覺回過神來，拉著季無又重新回了休息區坐下。

  “對了，你剛才為什麽攔著我？”

  “我不攔著你，你真打算能那個女人解圍？”季無不答反問。

  溫言噎住，頂著對方的注視輕輕點了點頭。

  “雖然我也不喜歡陳露，但畢竟也算認識，她又是陸占年的員工，剛才那種情況我……”

  “夠了！”季無擰眉，冷聲將她的話打斷，還做了個停的手勢。

  她翻了個白眼，盯著溫言看了足足一分鍾，欲言又止。

  “我發現你這個人，已經不能用聖母來形容了。”

  “什麽？”溫言眨眼，有些懵。

  下一秒，季無從閃亮的手提包裏摸出手機，翻出一個視頻扔到了她手裏。

  “自己看。”

  “……”

  有些語塞，溫言還是老實點開了視頻，一看才發現好像是剛拍的。

  視頻有些晃動，像是藏起來偷拍的，她看得一頭霧水正準備問些什麽，下一秒畫麵中出現了陳露的身影。

  視頻中的她就走在前麵，而陳露端著酒杯緊跟著，突然加速，做出了一個超她潑酒的動作。

  清冷的女聲在她耳畔響起：“如果不是我故意把她撞開，剛才被圍在中央出醜的人就是你了。”

  視頻的結尾，是陳露尖叫著摔倒，被紅酒潑了一身的模樣。

  眸色微變，溫言陷入了沉默。

  原來陳露的摔倒不是意外，而是她自己心思不正想害人。

  如果不是季無，她這個陸夫人今天可就要出洋相了……

  溫言終於明白為什麽剛才季無要攔著她，一想到自己剛才居然還對陳露心軟，她心中莫明氣不打一處來。

  該死！

  老毛病又犯了。

  將手機還給季無，她輕輕咬唇，表情有些複雜。

  “謝謝。”

  “你說的對，確實是我太聖母了……”

  明明早就決定要讓自己學會狠心，讓自己盡快成長起來，也一遇到這種事情時，她還是會犯錯。

  對敵人心軟，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這個道理，溫言終於理解透徹。

  她輕歎，看向季無，“我會努力克製自己的。”

  容易心軟，確實是她成長道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麵對溫言的信誓旦旦，季無掀了掀眼皮，突然又想到了什麽。

  “上次你答應過我的事，還記得嗎？”

  上次？

  溫言想了幾秒，“婆婆和小陽嗎？”

  季無點頭，眼底劃過一絲不明的情愫，她伸手，再次緊緊握住了溫言的手。

  “還請你看在我的份上，多照顧照顧他們，拜托了！”

  “如果以後有機會，我一定當麵答謝你。”

  又是這種類似最後囑咐道別的話……

  結合上次季無跟自己說過的那些事，溫言莫明有些不安，心頭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有什麽事你大可以說出來，或許我能幫到你，就算我不能……可還有陸占年不是嗎？”

  “你可千萬不要做什麽傻事！”

  在季無心中，婆婆和程陽是她最重要的人，而小陽的存在又是見不得光的。

  為了程陽，季無什麽事都做得出來，這一點溫言十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