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知道他要去海城？”溫言臉色微變。

  她十分確定，這次去海城的事，並沒有告訴過季無。

  可季無分明是知道些什麽的！

  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她犀利的目光直勾勾打量著麵前的季無，眼底滾動著複雜。

  “是白蔓？”

  走廊一片寂靜，隻聽得見電梯運轉的聲響。

  喉嚨像是被什麽哽住，對上溫言警惕的目光，季無薄唇輕輕蠕動，良久才點了點頭。

  “白蔓確實找過我。”

  果然……

  眼底眸光愈發複雜，看著季無清冷的臉龐，溫言也有些發不出聲來。

  她很想問季無為什麽要這麽做，卻又覺突兀。

  從一開始，季無就是受了白蔓的指示才住進東山別墅的，且季無試圖勾引過陸占年，這些事她都是知道的。

  可這段時間和季無多多少少經曆了這麽多，她原本以為自己和季無已經算是朋友。

  卻沒想到……

  “為什麽？”醞釀半晌，她也才憋出三個字來。

  無人應答。

  兩個女人默默對視著，見對方遲遲沒有動靜，溫言也不再逼問。

  或許季無也有自己的難處。

  “我得去看陸占年了，再見。”

  電梯門剛好打開，她衝季無笑了笑，邁步就準備往電梯裏走，卻在踏進電梯的瞬間，她又聽見了那道清冷的女聲。

  “溫言。”

  “跟我去個地方吧，到了那，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

  驚愕回眸，女人勾起的唇角若有若無，滿眼誠懇，溫言心底卻有些猶豫。

  季無是白蔓的人，她要帶自己去的地方，很可能又是白蔓設下的什麽圈套。

  她在白蔓手裏已經吃過太多苦頭，在這個關頭，也絕不能在給陸占年生麻煩了。

  可季無的眼神……又是那般的讓人動容。

  季無在陸家泳池救過自己，那晚如果不是季無，她很有可能已經溺死在泳池裏。

  在溫言心中，季無一直是個好人的形象。

  電梯門合上又打開，來回反複，溫言還在猶豫。

  似乎看出她的顧慮，季無無聲笑了笑，“放心吧，就我和你，我保證不會有任何危險。”

  “如果你不放心我，也可以帶上陸五，我都可以。”

  她都這麽說了，溫言也稍微放心了一些，卻還是警惕的打開了自己的手機，全程分享著自己的定位。

  一旦她定位異常，陸五會立馬報告陸占年，派人來救她。

  做好一切準備後，溫言走出電梯，與季無並行出了醫院。

  兩人在醫院門口攔下一輛出租車，出租車蜿蜿蜒蜒直奔城外，最後在一處僻靜破爛的筒子樓前停下。

  “走吧。”付了車前後，季無輕車熟練的朝漆黑的樓道走去。

  心底有些忐忑，溫言緩步跟在後麵，默默將四周的環境打量了一邊。

  這裏以前應該是一個小區，但年歲太久，樓房已變得破敗不堪，各種商業垃圾推在一起，更顯荒廢。

  周圍的樓顯然都被拆過，隻剩最裏麵那棟樓房，仰頭望去，也隻有稀稀拉拉兩三個窗戶有人居住的痕跡。

  季無怎麽帶她到這來……

  眼神愈發複雜，她繼續跟在後麵，雙手揣在兜裏，隨手準備按下手機的求救鍵。

  比起外麵的破敗，樓道裏維持得還算幹淨，兩人默默爬了三樓，終於在一間滿是塗鴉的木門前停下。

  “到了，就是這。”

  回頭笑了笑，季無低頭從口袋掏出一把小鑰匙來，熟練的插入鎖眼，木門咯吱晃悠了兩下才被推開。

  在季無的示意下，溫言試探了走了進去，才發現裏麵是個小小的客廳，打掃得十分幹淨，裏麵還有兩個小小的房間，卻都掩著門。

  桌上還放著新鮮的水果和蔬菜，顯然是有人居住的。

  “這是……”

  溫言有些錯愕，側眸看了季無一眼，話還沒說完，小房間裏卻突然傳來一道略帶蒼老的女聲。

  “是小無回來了嗎？”

  小房間的門咯吱從裏麵推開，一頭發花白，還戴著老花鏡的老人杵著拐杖緩緩從裏麵走了出來。

  在看見溫言的瞬間，老人明顯往後退了退。

  溫言看得十分清楚，老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十分害怕，那動作更像是常年活在驚恐中而發出的條件反射。

  心中微震，她隻覺得震驚。

  “婆婆別怕，這位是我的朋友，叫溫言。”

  季無迅速上前，親昵的挽住老人的胳膊，嘴角揚起的笑與往日的清冷截然不同。

  溫言突然意識到，此時的季無才是最真實的。

  “婆婆好。”她擠出一抹笑來，學著季無的樣子衝老人打了招呼。

  老人眼底的懼意這才散去，漸漸化為了和藹。

  “好……都是好孩子！”

  “小無從來沒帶朋友回來過，快，坐下吃點水果，就當在自己家一樣。”

  老人招呼著溫言，杵著拐杖還想要去拿桌上的果盤，溫言趕忙上前將她攔下。

  “我自己來自己來，婆婆您歇著！”

  和季無一起將老人攙到有些年頭的木質沙發上坐下，看著老人滄桑的手，溫言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不自覺抬眸看了看季無，季無卻淺淺笑著。

  “婆婆，小陽今天怎麽樣？睡醒了嗎？”

  “醒了，就在裏麵曬太陽呢。”老人點頭，嘴角的笑十分和藹。

  在季無的帶領下，溫言朝最裏麵的房間走去，輕輕推門，才發現靠窗的小床上，還躺著一個男孩。

  男孩20左右的樣子，眼神有些呆滯，正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身上，更顯得男孩麵容蒼白。

  是病態的白。

  “小陽是我的雙胞胎弟弟。”熟悉的女聲在身側響起。

  溫言愣了一下，很是吃驚，“弟弟？”

  她從未聽說過季無還有個雙胞胎弟弟，而且還是這副病懨懨的模樣。

  “那他可是季家唯一的男孩？”

  “不！”眼底眸光迅速冷了下來，季無勾唇睨了過來，表情堅定又嘲諷。

  “他姓程，不信季，跟季家那群畜生沒有任何關係！”

  居然用畜生這麽難聽的字眼來形容及季家人，看來季無和季家的恩怨，比她想象中還要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