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焦灼

  甄棠寶立刻知道自己說錯話了，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跑到蒙劍身前，徑自坐到了他的身上，無比認真地解釋道：“天地良心，我絕對不是這個意思！而且老也沒什麽，我就是喜歡老的，真的！”

  蒙劍被她逗笑了，說：“照你這麽說，我好像真的很老。你還記得咱們剛認識的時候你叫我什麽？”

  “大叔！”她捂著嘴笑著。

  “好了，快洗漱一下吃早餐了。今天還要開工呢。”

  “嗯嗯嗯，是啊。”她乖巧地點頭，又在他懷裏蹭了蹭，說：“那你不生氣了？”

  “我什麽時候生氣了？”他勾起她的下巴，然後意味深長地說：“還有，你像個貓兒一樣在我懷裏蹭來蹭去可是很危險的，你知道吧？”

  她怔了一下，立刻紅著臉跳開衝進了衛生間，她的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我馬上洗漱……”

  他看著衛生間門的方向，露出了會心一笑。

  用早餐的時候，兩人說起了一天的安排。蒙劍道：“昨晚回來的時候太匆忙，有件事情忘了告訴你。半夜你醒來的時候又睡不著，所以我就沒跟你說。”

  她突然想起了“匆忙”的內容就是他一進門就要“吃蘋果”，兩人確實沒來得及討論什麽。半夜他情意綿綿地給她唱搖籃曲，應該也是為了她的睡眠考慮而沒有說事情。她連忙問：“是什麽事啊？”

  “有個很重要的談判，必須要我本人前往。持續時間無法確定。”蒙劍嚴肅地說。

  “很重要的談判？”她手中的餐叉停在半空，然後又緩緩地動了起來，叉了一塊培根放在嘴裏，忽然覺得沒什麽味道。

  “是的。很重要。”

  她艱難地點了點頭，“嗯，我明白的。你去吧，我有依安和表哥陪著呢，一切都會很OK的。”

  “那就好。”他低頭繼續用餐。

  她偷瞄了他幾眼，心裏是無限的失落。這可怎麽辦啊？一開始出來拍戲離開他幾天還能接受，現在有他陪伴了這些日子之後，他突然不在她就覺得世界像是塌陷了一塊似的。

  他當然意識到她在偷看他，他將白瓷咖啡杯的杯沿放在唇邊，問：“怎麽了？”

  “哦，我就是想問問，談判地點在？”

  “離這裏很近。”

  她大喜過望，“不用做飛機那種近？”

  “對，隻需要坐船。往返大概一小時。如果你有非常緊急的事情，我可以用一些方法以最快的速度回來。”

  她的笑容更盛，連連點頭，“好呀好呀。那……持續時間不定的話，起碼有個預估的時間吧？”

  “大概一兩天吧。”

  她眨了眨眼，秀眉不自覺地皺了起來。一兩天？今天晚上還想再聽好聽的《搖籃曲》呢……

  他看著她發愁的樣子，冷不丁說道：“晚上我會回來的。但具體幾點暫時無法確定。要看談判的進度。”

  她的臉上立刻綻放大大的笑容。忽然她意識到了什麽，眉頭又擰成了一個結，搖頭說：“你都說了，往返要坐船，而且要一個小時。談判本來就是嚴肅而緊張的事情，就算晚上的時間是你自己的時間，但也要準備第二天的談判事項吧？我不能那麽自私，讓你一定要晚上回來陪我。”

  “真沒想到我的未婚妻這麽深明大義。”他輕啜了一口咖啡，眼神溫柔。

  “而且那樣的話你會很累的。雖然你身體素質很強，但也不能這麽折騰你啊。”

  “為了你，我不怕折騰。”

  她又想說什麽，隻聽他說：“為了讓你多睡會，我把你的鬧鍾關了。”

  她大驚失色，這才意識到醒來之後全部注意力都在他身上，自己根本沒看手機，也不知道時間，她問：“現在幾點了？”

  “距離開拍還有十五分鍾。”他平靜無比地說。

  “哈？”她發出一聲慘叫，塞了兩口飯就想去梳洗穿衣。

  “時間足夠你吃早餐了。”他的聲音於她總是有一種安定心靈的力量。

  “可是……”

  蒙劍說：“來得及。”

  嗯，也是，隻要他說來得及，就一定來得及。想到這裏，她又安心了不少。

  當天蒙劍陪同甄棠寶去了劇組之後，他就趕去進行談判了。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的心裏隱隱覺得空落落的。她隻能讓自己趕緊投入到表演裏，忘記現實生活中的牽絆和執念。

  這天的拍攝正進入一個大家都不希望進入的煎熬狀態。室外三十多度的高溫之下，全體演職人員都在感受著熱風的烘烤。億鷗的表現讓陳笙大為光火，已經到了要摔劇本的程度。NG一次接著一次，每個人的心情似乎都很糟。

  “你要表現出來的情緒是你心裏愛著她，但必須離開。你知道你們背景懸殊，沒有辦法給她優渥的生活，所以你要表麵上很克製，但內心卻又波濤洶湧，然後再說出和她訣別的話。”陳笙幾乎是用吼的。

  億鷗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

  “你確定你明白了麽？上次講戲你也說你明白了。可是結果拍出了什麽？一個沒有表情的機器人！給人的感覺就是隨隨便便的說個再見就完了，簡直是糟透了！”

  陳笙的聲音又高了一個分貝，他的視線轉移到了在一旁做準備的甄棠寶，朝她說道：“給他一些情緒！推動他！明白麽？上次不是讓你點撥他嘛？怎麽點撥成了這個樣子？”

  “明白了。”甄棠寶無奈地回答。這段日子和億鷗的對手戲都是她在推動他，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陳笙這麽對她說，多半是為了給人氣偶像一個台階下吧。當然，也有可能純粹是為了把怒氣再發泄到她身上一些。

  對於陳笙這個人，甄棠寶無法完全看透。陳笙也算是李雲霓時期的甄棠寶欠下的舊賬，所以就算他一度表現的睚眥必報，倒也不會讓她想要過多地責怪這個人。畢竟那個占據了她身體的女人做的也確實很過分。

  陳笙費了一番唇舌之後，再次指示開拍。這次億鷗連台詞都沒說完就捂住了頭蹲在了地上。

  他的助理跑了過來，低頭在他耳邊問了幾句，然後轉身無奈地看著陳笙說：“導演，不好意思，億鷗可能是中暑了！”說話間，他招呼了幾個工作人員過來，將億鷗扶了出去。

  陳笙將劇本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怒氣衝衝地轉身走了。氣氛突然凝結，演職人員們隻好靜靜地等待導演回來。

  甄棠寶看著被帶到場邊休息區的億鷗搖了搖頭，依安湊了上來，說：“他怎麽中暑了？他表現好差，還拉慢了整個拍攝進度。”

  甄棠寶意味深長地說：“他可並不是中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