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誰都有秘密

  甄棠寶本來並沒有看出戴著大寬簷帽、誇張墨鏡、穿一身緊身黑衣並背著一個棕黑色皮質大手袋的女人是王凝墨。蒙劍告訴她的時候她有些驚訝。

  本來咖啡店裏的客人並不多，盡管兩人的穿著不甚突出，但還是很容易被注意到。還好喬裝的王凝墨走進來時根本沒左顧右盼，徑直坐到了店裏的另一個角落。

  王凝墨一坐下就向服務生要了一杯檸檬水。服務員離開後，她動作有些緊張兮兮地拿出手機上下滑動著，似乎在瀏覽著新聞。

  店裏的音樂聲遮蓋住了甄棠寶和蒙劍的小聲對話。甄棠寶說：“她看上去不是來陪狗狗玩的啊？”

  蒙劍抱起一隻柴犬，撫弄著這隻棕白相間的小生靈的毛發，低聲說：“這個人最近的行為有些奇怪，我擔心她對你不利。所以對她做了一點調查。她每周都會去一家類似的店，而且行為越來越奇怪。”

  “你覺得她有可能是艾娜所說的有可能對我不利的人？”

  “誰都有可能。”

  “你說她越來越奇怪，是指……不和狗玩？”她的聲音也越來越低，這時候一隻秋田犬跑到她的腳邊開始輕輕地蹭，她感到有些癢，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說：“可是咱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就好像咱們是狗仔一樣？畢竟王凝墨也是我們公司一姐……”

  蒙劍毫不在乎地繼續逗著那隻乖巧可愛的柴犬，說：“我是帶你來散心的，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行動計劃。不過，這次散心說不定能讓你看到更加真實的王凝墨。”

  店中央的一對男女正在開心地逗著狗，大聲地說笑，兩個人還不時地相互親吻撒一下狗糧。

  王凝墨放下了手機，喝了一口水，頭轉向那對男女的方向，她眼神中的感情色彩完全被墨鏡掩蓋，但是她嘴角挑起的嘲諷的弧度完全體現出了她的不滿。她轉頭開始勾手讓一隻小臘腸犬朝自己走過來，但那隻小狗似乎對她並沒有好感，竟然越過她直奔屋子中央的那對男女那邊去了。

  王凝墨身子滯了一下，並不放棄，她從兜裏掏出了一個小毛絨球，朝那隻小臘腸搖擺著。小狗很可愛地歪著頭瞧著她，迅速朝她奔了過來。

  甄棠寶小聲說：“她應該是來減壓的吧？可能工作太累了。”

  蒙劍點頭：“你說的沒錯，她確實是來減壓的。不過……不是你想的那種方式。”

  隻見王凝墨將臘腸狗抱了起來，親昵地撫摸著狗狗的毛發，還給狗狗哼起了歌，看上去十分愜意。

  這時候，那對情侶中的女生呼喚了一下服務生，店裏唯一的服務生走了過來，背對著王凝墨站著，傾聽著那個女生的需求。

  甄棠寶的視線越過這三個人向王凝墨看去，發現她竟然麻利地將臘腸狗裝進了大手袋裏。然後起身喊了一聲“結賬”。

  同時接受兩邊指令的服務生有些不知所措，回頭告訴她稍等。王凝墨手裏已經亮出一張粉色的鈔票，放在桌上，說：“不用找了。”隨即轉身便走。

  甄棠寶咋舌，“天啊……她……偷狗？她和那對情侶是一夥的麽？”

  “不是。”蒙劍搖頭，“我剛才說了，她最近總是光顧這類店鋪，而且會提前踩點，確定店裏監控設備的盲點、服務人員的數量。她偷的狗和貓種類不同，價格也不同可能是全然出於興趣。”

  “興趣？也是，她不缺錢啊。難道她下一部戲要演一個小偷，所以她要體驗生活？我真是完全不能理解她。剛才那個人，和她平日裏在人們麵前所呈現的那個王凝墨差異太大了。”

  蒙劍說：“我並不是讓你看你們公司一姐的齷齪一麵，握有她的把柄。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每個人都有屬於他們的焦慮。這個女人也許正是因為某種焦慮和心理疾病，才不停出來偷竊。偷竊給她帶來的巨大滿足感能讓她的焦慮平緩。這是一個誤入歧途的例子。”

  甄棠寶兩眼放空，迷茫地說：“那我的焦慮該怎麽化解？和過去，或者說未來的聯結越來越深厚，我就越來越焦慮。”

  她沉思了一下，又說：“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和兩個孩子在一起的時候那些焦慮確實會隱形，但過一段時間還是會浮出水麵。”

  他凝視著她，看透她內心的脆弱，握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說：“所以你才要直麵自己的焦慮，找到辦法來擊破它。”

  “我是個沒有歸屬感的人，是個占據別人身體的心靈扭曲的人。我很可能並不比王凝墨高尚。”

  “不要這麽想。”

  她的眼睫低垂，有些憂傷：“你知道麽？張喬朗帶我去參加那個飯局，一杯接著一杯灌我酒的時候，我忽然覺得自己無助而可悲。費勁心力占據別人的身體，過別人的人生，本來想作弊，可也並沒有取得什麽成功。我還是個Loser，還是一個別人可以隨意擺布的低到塵埃裏的存在。”

  他將那隻可愛的柴犬放進甄棠寶的懷裏，雙目直視著她，說：“現在你該做的，就是盡你的所能接納你自己。抱住它，就像抱住你自己一樣。”

  甄棠寶抱住了小柴犬，憐愛地看著那隻小生靈，心裏仿佛和那個小生靈產生了某種充滿暖意的情感連接。

  “至於張喬朗讓你參加飯局那件事，你當時明明可以給我打電話幫你解圍，卻沒有那樣做，因為你相信自己完全可以獨自麵對和化解這一切。這證說明了你的獨立。盡管我並不喜歡你這樣，但我不得不承認，你也確實保護好了自己，不是麽？當然……你還是被迫喝了一些酒，還要和那些不相幹的男人同桌而坐。”他的神情嚴峻了起來，顯然一想到張喬朗這個人就很不高興。

  “是啊，我覺得自己可以處理好。但是……”她低下了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但當時我還是仗著你在樓下等我的。因為我知道無論遇到什麽情況，隻要我向你求救，你一定會第一時間出現的。”

  “你真這麽想？”

  甄棠寶點點頭，聲音軟軟糯糯：“就是這樣嘛，嘴裏說著獨立，其實心裏還是很依賴你。”

  蒙劍的眼裏滿是寵溺，唇角浮現了笑意。

  兩人的吸狗咖啡店之旅漸入佳境，和可愛的小狗們的互動以及蒙劍那些極有感染力的話語讓甄棠寶感覺減壓不少。

  接近中午的時候，蒙劍起身，說：“咱們去吃飯吧，有人請客。”

  “誰啊？”

  “林小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