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霓裳倩影

  “嗯。”

  “你今天都做什麽了？”

  “呆在家裏。給孩子當馬騎。”

  “哇，很有意義啊。我拍了一天戲，明天除了拍戲，公司還給安排了雜誌拍攝。”

  “那你應該早點休息。”

  “我睡不著。”

  “……”

  “你怎麽不說話了？你為什麽不來探班了啊？”

  “我有點忙。”

  “陪娃確實很忙。不過公司的事你那個助理可以幫你代勞的吧？”

  “我要做決策。”

  “哦……”氣氛有些尷尬，甄棠寶發現本來話就不多的蒙劍在電話裏顯得更加不健談了。又或者，他根本就不想和她說話吧。想到這裏，她胸悶了一下，聲音忽然變低說：“那我不打擾你了。我再看會兒劇本吧。”

  “好。”

  “好就好！那你睡吧，晚安。”甄棠寶掛了電話，窩了一肚子的火。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生氣。她失憶以後，這個自稱她未婚夫的男人自從在那一夜對她有些火熱的舉動外，其他時候都與她保持著距離，這種若即若離的態度讓她不大舒服。

  她穿著一身可愛的水藍色睡裙，光著腳盤腿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拿出劇本和自己寫的人物小傳來看了看，又將劇本和小傳放到一邊，身子倒在了床上。

  城市的另一邊，蒙劍正在電腦前觀看C家的畫麵。這就是他最近在忙的事情，他自然不會告訴甄棠寶他在幾天前跑到C家安裝了超高清攝像頭。C的家裏極其簡陋，隻有幾件簡單的家具：一張床、一個書桌、一個櫥櫃，剩下所有的空間幾乎都塞滿了與甄棠寶有關的報章雜誌。C似乎隻在網吧上網，而且總是去那家貝殼網吧，回到家的時候他就坐在書桌前麵寫東西。他有個習慣，寫一會兒東西就會坐直身子，拿起桌上的一個印著甄棠寶頭像的搪瓷杯出神地看去。他會用雙手捧起那杯子，如同看稀世珍寶一般地望著杯子上甄棠寶的頭像，然後對那杯子露出無比誇張的笑。蒙劍安裝的攝像頭畫質極度清晰、有收音功能、可以遠程調焦距。他確信C是常竟寒事件的一個關鍵人物，而常竟寒事件牽扯了甄棠寶的秘密。他知道，隻有解開籠罩在甄棠寶身上的謎團才有可能得知蝴蝶項鏈的來曆，他將那枚項鏈看做穿越“回”未來的鑰匙。

  蒙劍電話又響起，是莉莉安。

  “老板，張喬朗的秘書又一次來電說要見公司負責人。”

  “拒絕。”

  “明白。”

  “您讓我招人，我麵試了幾個，都不是很理想。”

  “繼續找。”

  “明白。”

  蒙劍的公司是個空殼。那是一開始借由甄母提供的資金創建的公司，他通過這家公司投資了幾家他確信一定會取得成功的公司，因為那些公司的名字在一百年後仍舊存在，其中就包括琪盛。而這家琪盛表麵上是張喬朗的好友沈丁文控股，但幕後老板卻是張喬朗，蒙劍的行為自然是動了張喬朗的蛋糕。張喬朗已經不是第一次向他發出會麵邀請了。隻是，張喬朗並不知道他想會麵的人就是和甄棠寶舉辦了半場婚禮的那個人。

  次日一早，劇組拍其他演員的戲份，依安和導演打好招呼，帶著甄棠寶拍雜誌。這是甄棠寶在婚禮風波之後接到的第一個時尚資源，依安相當重視，提前和雜誌方麵溝通好了拍攝細節，還看了樣衣，借著最近的新聞熱度給甄棠寶拿到的這塊好餅讓依安對於甄棠寶本來欠缺的時尚這塊又有了信心。然而，剛到拍攝地依安就發現情況完全出乎意料。這次的拍攝竟然是雙明星的操作。另一位明星是最近剛出演了一部青春劇的年輕女星Windy。Windy雖然和甄棠寶年齡差不多，但卻才出道一兩年，觀眾們正對她充滿了新鮮感。而Windy並不隻是在經紀人和助理的陪同下前來的，她的護花使者還有一位，那個人竟然是張喬朗。

  甄棠寶的造型做好後，她看到鏡子裏的自己時有些遲疑。鏡子裏的女人有著如雲的卷發，畫著精致的複古風眼妝，身上穿著一件露鎖骨的小黑裙，如同一幅古典油畫中走出的主人公。造型師為她把寬簷帽戴好之後，滿意地說：“真美。”

  美麽？甄棠寶在心裏問。鏡子裏的這個人還是一如既往的陌生，就如同拍攝雜誌這份工作一樣陌生。

  “前輩真美呀！”Windy在兩個助理的簇擁下走了進來，還不忘誇讚甄棠寶一句，隨在她身後走進來的是張喬朗。

  看到張喬朗，甄棠寶蹙了一下眉，她禮貌地和那個她根本不認識的女明星打了個招呼。她身邊的依安問一旁的編輯說：“今天是同時拍攝？”

  編輯有些無奈地小聲說：“Windy的時間突然有調整，隻能這個時間拍。不過我們準備了足夠的人手，而且雙方在不同的棚拍，應該不會有所影響。”

  “那她為什麽進棠寶的化妝室？”依安壓低了聲音問。

  這時候Windy走近，探頭仔細端詳著甄棠寶，像是在看一件博物館裏的展品一樣，她說：“前輩，你的這個妝畫的好美？我可不可以也用你的這位化妝師呢？”

  聽到這個要求，雜誌編輯連忙說：“Windy小姐，我們給您請的化妝師是您的經紀人事先指定好的。況且這位化妝師還要給甄小姐做另外兩套造型……”

  “哈？”年輕女星嘟著嘴，一幅要哭的樣子回頭看向張喬朗。

  雜誌編輯懾於張喬朗的影響力，又突然說：“換化妝師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但是總得甄小姐同意吧？”她決定把得罪人的事推給甄棠寶。

  依安馬上站出來說：“拍攝方案早就敲定好了。我們不會允許有任何修改。”

  Windy置若罔聞，上前拉住甄棠寶的手撒嬌道：“前輩，我真的很喜歡你的妝容，我希望我的妝也能像你的這樣美，就把化妝師姐姐借給我吧，好麽？我們共用不行麽？”

  甄棠寶看著眼前這個眉眼彎彎、一副溫婉小女人模樣的女子，這個人雖然在極力地懇求她，但是那懇求卻分外地不真誠。她說：“如果不把化妝師借給你，你就不化妝了麽？”

  年輕女星愣了一下，輕笑一聲，說：“前輩是不會那麽狠心的對吧？前輩一定會把造型師借給我的呀。”

  甄棠寶又問化妝師：“如果請你同時為我們兩個造型，會不會添麻煩？”

  化妝師神情有些為難，但還是答複說可以做。依安直跺腳，她當然知道可以做。但是雜誌拍攝前各家經紀人與雜誌溝通的原因就在於要敲定所有拍攝細節，為自己的藝人爭取最美的造型、最適合藝人氣質的服飾和最舒適的環境。這下可好了，連造型師都要和別人共用一個，這說出去還不要人笑掉大牙？這個什麽Windy這兩年才稍微有點水花，本也沒有什麽江湖地位，隻不過是張喬朗在一邊撐腰罷了。童星出道十幾年的甄棠寶已經很資深了，但卻沒什麽人撐腰。任由這個Windy如此為所欲為的話，以後難道要讓其他雜誌和媒體也都學著怠慢甄棠寶麽？

  甄棠寶看到了依安臉上的焦急，她用眼神示意對方平靜下來，又對Windy說：“那你請便吧。”說完，她在依安和編輯的陪同下前往攝影棚。與張喬朗擦身而過的時候，她看都沒看對方一眼，而他的眼裏卻似乎閃過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