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Liar

  阮蔚的動作很快。她有滿腔的仇恨。盡管曾經以姐妹相稱，但她一直就看不上甄棠寶，她從心底裏認為甄棠寶矯揉造作，她從來也沒有把對方當成什麽好閨蜜。她們隻是互相利用而已。

  而如今，這個女人不僅害得她到手的女主角泡了湯、讓她在公司裏抬不起頭、甚至還使得她的靠山沈丁文喊她“掃把星”，隨後她就真的像掃帚一樣被對方逐出了家門。她不明白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但她知道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誰――甄棠寶。

  停電了。

  活動現場停電了，後台自然也是漆黑一片。事情發生的太快，人們剛掏出手機想要拍攝衝突畫麵就遭遇了黑暗。

  一道黑暗的影子在黑暗中閃電般地移動，輕易地奪過了阮蔚手中的瓶子。

  來電了。

  後台的景象有些滑稽。很多圍觀者保持著掏手機的動作，還有人剛打開手機的手電筒，他們看到的是癱倒在地的阮蔚，以及毫發無損、晚禮服上連一絲褶皺都沒有多出來的甄棠寶。

  阮蔚搖晃著頭，像是發夢一樣地說：“鬼！有鬼！這個後台鬧鬼！”

  主辦方的安保人員迅速趕到，將阮蔚“請”出了會場。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一個圍觀的工作人員問。

  “誰知道呢？這個阮蔚也真是，一頓操作猛如虎，再看比分零比五啊。”沒看成熱鬧的另一名工作人員顯然是心有不甘。

  依安冷冷地瞪著看熱鬧的人們。看著人們逐漸散開，各忙各的，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她關心地問身邊的甄棠寶說：“你沒事吧？今天這是怎麽了？先是張喬朗，現在又是阮蔚。剛才她那是怎麽了？難道是凹造型？”

  甄棠寶還沉浸在一兩分鍾前發生的事情裏，她在思索著什麽，於是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也許我不適合參加這種活動吧。”她總覺當時聞到了某種味道……

  準備領取下一個獎項的王凝墨走進來候場，與被保安架走的阮蔚擦身而過，她看了落魄超模一眼，鼻子發出了一聲冷哼。她走向甄棠寶，笑眯眯地說：“棠寶，休養的這陣子你看了不少書吧？說話似乎比以前像樣子點了。”

  甄棠寶感到有些頭大，整個晚上她麵對的都是全無善意的人們，這裏充斥著華麗的燈光、絢麗的舞台效果和精致的衣飾，但每個人都戴著假麵具，每個人的笑容裏都包含著各種複雜的意味。就像現在這個親切稱呼她為“棠寶”的女人，她的笑容就冰冷而充滿挑釁意味。就算依安之前沒有提醒，甄棠寶也完全可以判斷出，這個女人的段位比阮蔚高出了一個維度。

  “怎麽？被你的好閨蜜嚇到了，說不出話了？”王凝墨冷笑，又說：“不陪你了，我要去領今年壓軸的大獎了。起碼，我可以領到一個完整的獎杯。”她瞥了一眼依安，發現後者正局促地將露出碎獎杯尖部的袋子向身後藏去，愉快地笑著走開了。

  甄棠寶揉了揉太陽穴，說：“依安，咱們可以離開這裏了麽？”

  “活動之後還有個派對。照例你是應該出席的。”依安提醒道。

  “那個梳馬尾的油膩男人也會去麽？”

  “呃……”依安沒想到甄棠寶會這麽稱呼張喬朗，愣了愣神，說：“他肯定會去的。而且還會玩的很嗨。”

  “那我不去了。”甄棠寶果斷地說，“依安，我想回家了。不想回劇組安排的酒店，是回家。”

  “好的甄甄。今晚你確實經曆太多了。我們回去。”

  兩人攜手離開。他們的身後站著剛剛從前台走下來的張喬朗。他清晰地聽到了兩人剛才的對話，特別是那句“梳馬尾的男人”顯得分外清晰，他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馬尾，眉頭深鎖。以前她對於他的稱呼總是極盡親昵之能事，而如今卻用這樣一個代名詞來稱呼他。甄棠寶這個女人，到底又在玩什麽花樣？

  家，一切未變，一切又好像有了些變化。進組了一些日子之後，家裏住著蒙劍、兩個孩子和蔡阿姨，這裏的陳設大致沒變，很多物品的擺設都更加有條理了一些，但是孩子的東西增加了不少，客廳還增加了重啟的遊戲床、地板上整齊地擺了五、六排小汽車，應該是孩子們睡前在打人的監督下收拾的。

  此時，孩子和蔡阿姨已經睡下，蒙劍的房門也緊閉，他們應該都睡了吧？她悄悄進兒童屋看了看孩子，發現兩個小寶寶睡覺的姿勢十分可愛，一個四肢大開呼呼大睡，另一個蜷著身子縮成一個小團。

  她笑著走出房間，來到廚房。她打開冰箱，看到裏麵有很多新鮮的蔬菜、脫脂酸奶、速食雞胸肉、孩子的輔食罐子。這些食物並不是按類別擺放，而是搭配好後成組擺放，也許是蔡阿姨整理的吧？

  她在心裏想著，關上冰箱門，正欲轉身，和一個男人撞個滿懷。她嚇了一跳，後退了一步，結果頭又撞在了冰箱門上。猝不及防地和他撞上讓她感受到了一種複雜的情緒，一看到他的臉，她就覺得自己好像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但是好奇怪啊，明明白天剛和他見過的。為什麽她的大腦中滿是他呢？

  蒙劍蹙額，說：“本來就失憶，別撞傻了。”

  甄棠寶氣到：“你這個人走路沒聲音的？我剛才自己用鑰匙開門進來的，進門時一片漆黑，還以為你們都睡了。”

  他忽然抬手伸向她，她心裏一緊，呼吸突然繼續，以為他要對自己做些什麽。沒想到蒙劍將她向旁邊一推，伸手打開了冰箱門，拿出一片麵膜，轉身走了。

  “你……敷麵膜？”甄棠寶張大了嘴。

  “嗯。”最近在了解一百年前人類生活的時候，蒙劍看了很多帶貨直播，有個男的一直在推薦麵膜，於是他網購了一箱。

  甄棠寶搖了搖頭。現在的男人不是梳辮子就是敷麵膜。

  她跟著蒙劍一路走到沙發。見蒙劍坐下，她也跟著坐下。見蒙劍將麵膜平整地鋪到臉上，還拍平了氣泡的部分，她忍不住說道：“你沒發現這個麵膜對你來說小了麽？你的臉大……”

  蒙劍點頭：“我在評論裏提到了。建議他們分尺碼。”當然也可以像未來一樣，人手一台麵膜打印機，每個人的麵膜都是按照自己的臉型和膚質要求製作的。當然，這樣的機器在一百年前是不可能有的。所以嚐試一下這種古早產品也就像參觀名勝古跡一樣有趣了。

  甄棠寶歎了口氣，“所以你在我家裏住著，除了陪娃、摳腳、網購……還幹什麽呢？”

  蒙劍思索了一下，說：“上網。”他轉而突然說：“今晚的頒獎禮似乎很熱鬧。據說有個叫張喬朗的人也去了。”

  “哦……”她盯著他，眼神半明半昧，“你想問什麽麽？據說失憶之前的我特別喜歡糾纏張喬朗。你是想問我這次做了什麽麽？”

  “沒有。”

  “那你為什麽提這個人？你吃醋了？”她突然湊近他，滿臉笑意地問。

  他的臉突然緊繃，一臉正經地說：“沒有。”甄棠寶住院的時候，他就聽到過張喬朗給她打電話。而和她有關的新聞往往也總要牽扯到那個男人的名字，張喬朗的存在感確實太高了。

  “哦？”她挑釁地看著他，然後說：“今天是張喬朗給我頒獎哦。”

  “是麽？”

  “你說得好像之前不知道一樣啊。我看並不是這樣吧？”她那雙美目裏突然閃爍著一縷光輝。

  他愣了一下，“什麽意思？”

  她神秘一笑，把唇湊近他，小聲問道：“後台停電事件是你的手筆吧？”

  他搖頭，說：“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是麽？你並不隻是送我到會場外那麽簡單，你還進去了，對吧？”

  “我沒有請柬。”

  “你自有你的辦法。阮蔚不是也沒有請柬麽？她照樣進去了。”

  蒙劍攤手：“我依然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甄棠寶的笑容燦如蓮花，她嬌嫩的手伸向蒙劍的臉龐，一邊摘下他的麵膜，一邊說：“我在說，你是一個戴著假麵具的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