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張先生來電

  她似乎是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問震懾到了，愣了一下，然後噗嗤一笑，指著蒙劍說：“新郎先生，你的嘴角沾飯粒了！”然後繼續笑著。

  蒙劍立刻將嘴邊的飯粒擦了擦，心道自己的完美形象居然就這麽輕易崩塌了。

  甄母見女兒心情好了起來，感到寬慰了少許，於是拿出手機，說：“依安說你想看小時候的照片。我想你可以從小時候的記憶開始補起。雖然我現在的手機裏隻有近兩年的照片，但是我一打電話給你爸，他就馬上發了過來。你該知道他多疼你了吧？你小時候的照片他可是一直帶在身邊的。”

  甄母將手機屏幕移到了甄棠寶的麵前，看著屏幕上豎著雙馬尾的小女孩兒，說：“你小的時候，就像布娃娃一樣可愛。”

  “哐啷——”一聲，甄棠寶手中的碗滑落到了地上，旋即變成了混雜著粥水的碎片。她張大了嘴，望著那個屏幕上的美麗小女孩，渾身顫抖。

  那個小女孩，不是她在夢中鏡子裏看到的幼年的自己。那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夢裏的女孩頭發很短，穿著灰色的罩衫，望著鏡子的時候又哭又笑。甄棠寶在夢境中能感受到自己和女孩是同一個人。女孩哭她就哭，女孩笑她就想笑。女孩的淚水打濕了雙腳，她也覺得腳上濕濕的。夢境裏有個聲音，像是女孩的自言自語，那聲音斷斷續續：

  “我要從這裏走出去。可是，這裏沒有路。你們為什麽看不起我？我明明和你們是一樣的。不，我要過上比你們更好的生活！”

  “你怎麽了？”見甄棠寶的碗打翻在地，蒙劍問。

  甄棠寶揉著太陽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她就是覺得夢裏的女孩應該就是自己，但是甄母給她看的兒時照片卻不是那個女孩。她錯亂了。

  “你還好麽？”蒙劍又問了一句。

  她突然覺得心裏暖暖的。他問她那句話的時候，一直波瀾不驚的臉上似乎閃現出了一種令人動容的關切。就在那一刻，她似乎有點相信，也許他們真的是要結婚的關係……

  那天晚上，甄棠寶半躺在床上，蒙劍正坐在床邊閉目養神。她已經習慣了他這種門神一般的存在，她覺得他好像是自己專屬的“五品帶刀護衛”。

  就在這時，她接到了一個電話，對方搶在她說“喂”之前就很不耐煩地說：“甄棠寶，你的戲怎麽那麽多？”

  她看了一眼手機，確定來電人是張喬朗，也就是阮蔚之前提到過的那個她甄棠寶一度求而不得的男人，她蹙著眉：“來電話的基本禮儀不應該是先說‘喂’或者‘你好麽？’”

  “禮儀？你跟我談禮儀？難道你是個知道禮義廉恥是什麽的女人？”

  “張先生，我需要休息。你要是沒什麽正經事的話我就掛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鍾，對方似乎有些訝異，“我在派對上看到你那個閨蜜阮蔚了，她告訴我說你舉辦那個婚禮都是為了我。現在所有有關你的報道裏也都非我不提。你炒作自己可以，但是請不要把我帶上，不然你很快會收到我的律師函。”

  電話突然被掛了，她的眉毛皺得更緊了。這就是失憶前的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怎麽感覺脾氣跟火藥桶一樣，而且還沒什麽教養的樣子。

  十幾分鍾後，另一通電話打來，手機顯示來電人姓名叫“C”，甄棠寶對於失憶前的自己記錄電話聯係人的方式感到有些好奇，電話裏傳來一個沙啞的男生，說的話不著邊際，甚至有些語無倫次，那人很關心他的安危，還說要向她承認一個巨大的錯誤。

  她一頭霧水，心想這個C大概是個狂熱粉絲吧。

  就在她查看自己手機的時候，一旁假寐的蒙劍卻將那段通話的內容聽地清清楚楚。

  後來甄棠寶詢問依安這個C到底是誰，依安一頭霧水，說是失憶前的她從沒提到過有個叫C的人。甄棠寶暗想，看來自己以前的很多事都是不為這個經紀人所知的。

  次日，依安推著輪椅上的甄棠寶在醫院花園裏散步，蒙劍不知何時出現了。

  “天涼，回病房吧。”蒙劍從依安的手中輕巧地接過了輪椅的推把，而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雙手怎麽突然就空了，他的動作太快了。

  被蒙劍推著前進的甄棠寶嘴裏說個不停：“我覺得你和依安之間有些奇怪啊。”

  “什麽意思？”

  “你們倆的對話總是火藥味十足，看彼此的眼神總是苦大仇深的。”

  “那我看你的眼神呢？”

  “我想想……”甄棠寶陷入了思考，“說不出來。每次你都會說一些讓我覺得很沒有真實性的話。”下一個須臾，輪椅突然停下，蒙劍突然蹲到了她的麵前。她愣愣地看著他說：“你是會瞬間移動麽？又或者你不是人類？哦我知道了！都敏俊xi？”

  蒙劍冷冷地問：“都敏俊是誰？”這個人怎麽沒有出現在他之前在網絡上查找的甄棠寶相關的信息上。

  甄棠寶歪著頭，說：“誒？我不是失憶了麽？為什麽還能記住韓劇的人物？對了，你為什麽突然蹲在我麵前啊？”

  蒙劍的俊容上一雙黑眸忽然變得無比深沉，他的臉逼近了她的臉，一種攝人心魄的氣勢籠罩了她的全身，他說道：“你還記得上次你質疑我說的話的真實性的時候發生了什麽麽？”

  她下意識地向後仰了一下，捂住嘴，兩眼如同靈動的小鹿一樣轉動著：“我……我忘了。”

  “那要不要我幫你想起來？”他的身體更加靠近，周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那氣息如同宇宙黑洞一般像是要把她吸進去。

  她立刻撥浪鼓一樣地搖頭，“不用了不用了——”

  他的大手把她的細嫩的手移開，雙眸緊鎖著她的唇瓣，然後用低沉而沙啞的嗓音說：“下次記得不要質疑我說的話。”他隨即站了起來，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地繼續推動著她的輪椅。

  “哦。”她舔了一下嘴唇，突然覺得心裏空落落的。隨著輪椅離病房越來越近，她忽然問：“你為什麽那麽不喜歡我懷疑你說的話啊。那會不會我的懷疑很有道理呢？”她的問題還沒有問完，輪椅再一次停了下來。

  甄棠寶的心裏小鹿亂撞了起來。完了，質疑他好像真的成了某種咒語或者開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