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落地窗的邪惡打開方式
作者:顧南西      更新:2020-03-17 09:28      字數:5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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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九笙嫣然一笑,像隻撩人的貓兒:“好啊。”

  窗外玻璃上,凝了水珠,初春剛過,還有些料峭寒意,落地窗前鋪了絨毯,燈光錯落,光影與人影交纏。

  結束後,時瑾擁著懷裏的人,坐在窗前,她還未穿衣服,身子沒力氣似的,軟軟窩在他懷裏,他披著浴袍,將她一起裹著。

  薑九笙眯著眼,輕喘,額頭有汗,眼角還有歡愉後的潮濕,有些迷離,慵懶地耷拉著,突然煙癮上來了。

  “時瑾,我想抽煙。”她抬頭,眼底春意迷蒙,有些勾人的媚。

  時瑾低頭,貼著她額頭輕輕地蹭,哄著說:“乖,今天不可以抽了。”

  情事過後,嗓音仍舊低啞,響在耳邊,像搖曳的風在撓著耳根,有些癢,薑九笙躲了躲,往他懷裏鑽,腕上還戴著手環,心率的數值並未降下來。

  她贏了。

  才一開始,時瑾便潰不成軍。

  “笙笙,”他低頭,下巴壓在她肩窩裏,低低與她說話,像低位弦的音調,說,“我知道這個玻璃是單向透視,可還是輸了。”

  單向透視……

  她還以為是普通玻璃,羞惱地在他肩上咬了一口:“你故意的?”

  時瑾低笑:“嗯,我故意的。”他起身,用浴袍包住她,抱起她往浴室走,“輸給你,我甘之如飴。”

  她洗漱完出來,時瑾已經喝了所有的酒,空酒瓶子東倒西歪,他懶懶地躺在落地窗前,浴袍半敞,鬆垮垮地披在身上,見她過來,他單手撐著身體,喚她過去。

  絨毯皺巴巴的,她挨著他坐,嗅到了濃濃酒意。

  不一會兒,時瑾酒勁兒便上來了,微斂著眸子,大抵是染了幾分醉意,他看她時眸底像鋪了一層沾著水光的碎鑽,迷離而氤氳,便是眼尾也暈開淡淡的紅。

  七分醉意,三分事後的媚,勾人極了。

  隻是,薑九笙不知曉,時瑾喝多了,竟這般黏人。

  “笙笙。”

  “嗯。”

  “笙笙。”

  “嗯。”

  他枕在她腿上,一直喊她的名字,像是很愉悅,眼角眯著,笑意淺淺。

  “笙笙。”

  “嗯。”

  他摟住她的腰,繼續喚:“笙笙。”

  薑九笙耐心地應,拂開他額前稍稍遮了眸的碎發:“怎麽了?”

  時瑾盯著她的眼睛,突然說:“我愛你。”不待她反應,他仰著頭,特別鄭重又認真重複,“我愛你,我愛你。”

  薑九笙彎了彎眸,笑了:“我知道。”

  他卻沒說夠似的,執拗地一直說:“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語氣有些急,甚至沒有停頓。

  哦,原來時瑾醉了,會碎碎念念。

  薑九笙耐心很好:“知道了。”

  頭頂打來的光,有些刺眼,他便半闔著眼,直勾勾地瞧她:“那你愛我嗎?”

  她沒有猶豫:“愛。”張開手,她給他遮住了光。

  時瑾伸手,緊緊拽著她手,順著問:“愛哪裏?”

  這怎麽回?很多很多啊。

  幾分醉意,朦朧了眼,他與平時不大一樣,話多了許多,沒了平日裏的半分矜貴與克製,十分纏人,等不及她回答,便追著她問:“愛我的眼睛嗎?”

  “嗯。”

  他嘴角笑意深了一些,又問:“嘴巴呢?”

  薑九笙繼續點頭。

  “還有手,”他盯著她,眼裏很期許,“喜歡嗎?”

  怎麽會不喜歡,就是這麽一雙手,讓她患了八年的手控。

  薑九笙坦蕩又幹脆地承認:“很喜歡。”

  時瑾眼角又上揚些:“那你要不要親親我的眼睛,嘴巴,還有手。”

  她頓時哭笑不得。

  他把臉靠過去:“要不要?嗯?”他等不得,抱著她的腰輕晃,“笙笙,要不要要不要?”

  沒見過他這樣軟言軟語不肯罷休的樣,黏人得厲害,像個討糖吃的孩子。

  原來,時瑾也有這樣純粹的模樣,眼裏漫天星河繞著她的影,是他的世界與宇宙。

  薑九笙俯身,親吻了他的眼睛、他的唇、還有他的手。

  時瑾適才滿足了,眼裏盛滿歡愉,又換了個問題問她:“笙笙,我和博美你更愛誰?”

  她淺笑吟吟地回:“你。”

  時瑾揚唇,又問:“我和宇文衝鋒呢?”

  “你。”

  他嘴角再往上揚了一點,不厭其煩似的,挨個比較:“我和謝蕩。”

  “你。”

  “我和——”

  薑九笙打斷了:“都是你。”

  時瑾饜足地眯了眯眼,勾著她的脖子親了一口,換了下一個問題:“笙笙,以後你要是不愛我了怎麽辦?”

  這個問題,他嚴肅了。

  她沒遲疑,搖頭:“不會。”

  一聽,時瑾立馬就問:“你會愛我一輩子嗎?”

  “會。”

  他笑著又湊過去親一口:“我也會。”

  薑九笙啼笑皆非。

  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時瑾喝多了,會如此話癆,有說不完的話,問不完的問題。

  他躺在她腿上,就安靜了一小會兒,又問了:“笙笙,如果你要去一個孤島,煙,酒,手機,博美,還有我,你會帶什麽?”

  薑九笙回:“你。”

  他就又問了:“如果我和博美一起掉進河裏,你先救誰?”

  “你。”

  他思考了一下:“要是博美不會遊泳呢?”

  “你。”

  他嘴角壓都壓不住了:“我會遊泳。”

  薑九笙忍俊不禁:“也是你。”

  時瑾終於心滿意足了,抱著她說:“笙笙,我愛你。”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我愛你,我愛你。”

  薑九笙笑而不語,拿他沒辦法了,任微醺的他絮絮叨叨地一直說:“我對我母親的印象不深,這個世上那麽多人,我就隻愛你,以前是這樣,現在是,以後也是。”

  薑九笙心軟得一塌糊塗:“嗯,我知道。”

  “笙笙。”

  “嗯。”

  時瑾湊到她眼跟前,醉意迷離的眼裏,她的影子清清楚楚:“寶寶,我很開心。”他仰著頭,一燈暖光全部落在他眸子裏,燦若星辰,“我會聽你的話,你不喜歡的事我就不做,你讓我殺人我就殺人,讓我救人我就救人,什麽都可以聽你的,可你要隻喜歡我,行不行?”

  目光對視,薑九笙迷了眼,失了神。

  時瑾沒等到答案,坐起來,拉著她的兩隻手,特別專注地凝視過去,等她的回應。

  她說:“行。”

  他稱心如意了,問她:“那你有沒有想要的東西?你要想什麽我都去給你搶?”話裏,三分真,七分醉。

  真可愛。

  想要。

  “有啊。”薑九笙毫不忸怩,“想要你。”

  時瑾特別喜歡她這個答案,湊近她,呼吸相纏,有濃濃的酒香,他說:“我本來就是你的。”說完,補充,“可以一直給你睡。”

  然後他就開始脫身上的浴袍。

  滿室酒香,醉了情人眼,窗外,月朗星稀,春風吹得剛剛好。

  一夜荒唐,滿地狼藉。

  翌日,日上三竿,陽光灑下碎金,落地窗前毛絨絨的毯子沐著光,特別柔和,時瑾才醒來,薑九笙還在懷裏,薄薄的空調被遮著身體,他低頭,能看見她肩上紅色的印跡。

  是吻痕。

  時瑾眼底徹底清明了。

  “笙笙。”

  薑九笙悠悠轉醒,掀開眼皮,揉了揉:“嗯?”

  時瑾皺眉:“我昨晚喝醉了。”

  “嗯。”

  很可愛,她喜歡得不得了。

  時瑾眉頭卻皺得更緊了:“我們沒避孕。”

  薑九笙伸了個懶腰,往他裏鑽了,睡飽了,很愜意,說:“沒關係,是安全期。”不準也不要緊,懷了更好。

  時瑾默了很久。

  “我給你弄早餐。”他起了身,用被子裹著她,抱著去床上,“你再睡會兒。”

  薑九笙含含糊糊地應了一句,裹著被子,睡了會兒回籠覺。

  約摸半個小時,時瑾來喊她起床,早餐很豐盛,她吃了不少,飯後,時瑾倒了一杯水給她,還有一顆藥丸。

  “笙笙,把藥吃了?”

  他眼裏是毫無雜質的墨色,深邃又複雜,看不盡深處的光。

  薑九笙看著那顆白色的藥丸:“這是什麽藥?”

  時瑾說:“緊急避孕藥。”

  她唇角的笑頓時煙消雲散,抬頭,看著時瑾的眼睛,他卻躲開了目光:“對不起,笙笙,不會有下次了。”

  這個藥很傷身,他不會再讓她碰。

  薑九笙沒有接:“我不吃。”

  “笙笙,乖,不要任性。”時瑾仍端著水,沒有退步。

  她抬頭,眸光幾乎逼視:“時瑾,任性的是你。”

  “我們說好了,不要孩子。”

  他語氣果斷,態度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

  完全不由分說,偏激執拗得不行,薑九笙有點惱他了,駁了他的話:“可我並沒有同意。”

  時瑾眸色微沉,眼裏有極力隱忍的情緒,他盡量心平氣和,半哄半求:“笙笙,別的都聽你的,隻有這一件,你依著我好不好?”

  談不妥了。

  他們兩個,都是冷靜的性子,幾乎沒有起過大的衝突,她順著時瑾,時瑾也聽她的,這還是第一次,誰都不肯退步。

  薑九笙從餐桌上站起來,推開時瑾還拿在手裏的水杯:“時瑾,我不想跟你吵架。”都不讓步,再爭執下去,也隻會不歡而散。

  時瑾把杯子放下,麵向她:“笙笙,我們沒有在吵架。”他放軟了語氣,“乖,張嘴把藥吃了。”

  他眼裏,始終沒有露出一絲猶豫。

  從未如此過,他一向縱著她,幾乎沒有拂逆過她的要求,除了子嗣這件事,時瑾的堅持超乎了她的意料。

  她迎著他的目光:“我要是不吃呢?”

  時瑾幾乎不假思索:“我會想盡辦法。”

  一句都說不通!

  薑九笙接了藥,扔進了嘴裏。

  時瑾端起水杯,喂到她嘴邊,一杯水見了底,她放下杯子,也不理他了,轉身往房間走。

  時瑾跟著她,寸步不離。

  薑九笙進了房,躺到床上去,枕著手,背對著時瑾:“讓我自己待一會兒。”

  他不走,蹲在床頭:“對不起。”

  她不說話。

  大概怕她生氣了,也不敢動她,時瑾輕輕扯了扯被子,繼續道歉:“對不起笙笙,都是我不好。”

  薑九笙默了許久,還是翻過身來,抱怨了一句:“很苦。”

  “我去給你倒水。”

  時瑾起身出了房間。

  薑九笙從床頭櫃上抽了一張紙,將含在嘴裏的藥丸吐在了抽紙上,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舔了舔腮幫子。

  真苦!

  時瑾倒了一杯溫水過來,遞給她,見她還皺著眉頭,將聲音壓得很低,討好著哄她:“別生氣了。”

  怎麽可能不生氣。

  薑九笙喝了水,不跟他說話。

  時瑾接過杯子,放下,站到她麵前,把臉湊近:“笙笙,你怎麽著我都行,別不理我。”

  她還能怎麽著他,不舍得打,也不舍得罵,氣他惱他,莫名其妙地還心疼他,莫冰說得對,真是被他吃死了。

  她思量了很久,沒有再糾結,鄭重其辭地說:“如果再有下次,我會氣很久。”

  時瑾鬆了一口氣,允諾她:“不會有下次了。”

  以後,他是再也不敢醉了。

  “時瑾,”薑九笙頓了片刻,試探著問他,“真的不能要寶寶嗎?”

  時瑾想都不想:“不要。”

  薑九笙有些失落。

  他將她耳邊垂下的發別到耳後:“笙笙,我是偏執症病人,認定了,不會動搖的。”

  是啊。

  她明知如此,隻是不免遺憾:“我很喜歡孩子。”尤其時瑾的寶寶,一定生得頂頂漂亮,也定會很聰明。

  時瑾拍拍她的頭,安慰:“以後讓明珠多生幾個,給你玩。”

  薑九笙:“……”

  她無話可說了,孩子是生來玩的嗎?而且,別人家的孩子能隨便玩嗎?

  薑九笙離開雲城的那天,天氣灰蒙蒙的,昏昏沉沉似要下雨。

  薑錦禹來機場送她,沒有看到溫家人,錦禹說,他隻讓司機送他,不準別人跟著來。

  他還是話不多,看著薑九笙,許久才開口,問:“可以不走嗎?”眼裏全是不舍。

  不等薑九笙開口,時瑾直接否決:“不可以。”

  薑錦禹看都不看時瑾,一雙眼睛就跟粘薑九笙身上似的,小心翼翼地問她:“我能每天給你打電話嗎?”

  薑九笙重重點頭:“想我了跟我說,我會來見你。”錦禹有輕微的社交恐懼,她不放心他遠行。

  他卻搖頭,很堅持:“我去找你。”

  少年的眸光清澈,卻總是帶著揮之不去的蒼涼,透著不屬於那個年紀的孤寂。

  薑九笙不忍心拂了他,還是點了頭。

  “姐姐,”他說得很慢,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不要再來雲城了。”

  薑九笙上前,抱了抱他。

  十六歲的少年已經長得很高了,隻是很瘦,她抱他時,能摸到他後背硌人的骨頭,他身體繃得僵直,一動不動,許久,才抬起手,環在她肩上,輕輕地拍。

  離別時,都有千言萬語,隻是話到了嘴邊,也說不盡滿腹牽掛,最後,總是老生常談的兩個字:“保重。”

  薑九笙鬆開手,看著紅了眼的少年:“錦禹,保重。”

  她不知道他心裏還藏了什麽,也不知道他抓著什麽放不下,她不求真相,隻盼少年安康。

  薑錦禹沒有再說什麽,看向時瑾,隻是少年人,語氣卻老氣橫秋,他說:“照顧好我姐姐。”過了很久,他喊,“姐夫。”

  然後,他先轉了身。

  時瑾突然想起了八年前,溫家辦了一場盛大的酒會,許多人言笑晏晏,他們都在笑,隻有草坪上的孩子,坐在地上,失聲痛哭。

  那時候,小男孩還長得胖胖的,跑過來,抱住了他的腿,喊他哥哥。

  “你能幫我把我姐姐藏起來嗎?”

  “警察會來抓走她的。”

  “哥哥,你救救我姐姐。”他指著花房,哭著求他,“救救我姐姐好不好?”

  八年了。

  當年不及他腰長的男孩,已經長成了翩翩少年,曆經滄桑,不複童真。

  “時瑾。”

  他在出神,薑九笙又喊了一聲:“時瑾。”

  時瑾回了頭。

  她看他眉頭緊鎖,問:“在想什麽?”

  飛機起飛,有輕微的耳鳴聲,時瑾捂住她耳朵,湊近她說話:“在想你。”

  她失笑:“我不是在你麵前嗎?”

  “嗯,還是會想你。”

  ------題外話------

  最近,時瑾老是不聽話啊,怎麽辦,要不要把他睡老實了。

  2號到6號我外出參加作家培訓,白天沒有時間碼字,這幾天更新都會很晚,建議不要等晚上,可以早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