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桌邊坐下。

  桌上放著山總的手機。

  在咖啡廳滿地的碎玻璃渣子裏找到的，屏幕已經碎了，後麵還沾了一點淡淡的血跡。

  沉默望了那款手機許久，背景落寞，房間裏安靜無聲。

  多好的廚師，沒了食客，也不願意下廚。

  多好的沉默，沒了山總，生活寂冷無味。

  柔和光線徐徐灑下來，沉默揉揉眉心，薄唇抿成一條薄薄的線條，側臉輪廓冷硬。沉默很後悔，如果那天他能留下來，或許事情就不會發生。

  山總和楚小夕都手無縛雞之力，現場還有血漬...

  沉默不敢多想，越想心口越疼，深夜睡不著，噩夢一個接著一個。早上起來看著空落落的床，看著灑落的新生陽光，他的心揪著難受。

  多冷酷的人，心裏都有一塊柔軟地方。

  不知何時，山總已經成為他靈魂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滴滴滴~”

  手機鈴聲響起。

  是沉默的父親洛鎮打來的電話。

  自從山總失蹤，一向看山總不順眼的洛鎮，每天都會打一個電話問問情況。

  “那小子還沒找到？”洛鎮問，嗓音沙啞。

  沉默看著桌上帶血跡的手機，幹涸的血跡刺眼，他輕眯眼眸，低聲說：“嗯...沒找到。”

  洛鎮長長歎了一口氣：“其實...這孩子還是挺不錯的。”

  可惜，現在後悔都已經晚了。

  洛鎮他了解自己這個兒子，沉默的一顆心都拴在山總身上。山總失蹤一個星期，杳無蹤跡，沉默有多難受，可以想象。

  想安慰幾句，洛鎮發現安慰的話卡在喉嚨裏，出不去，吞不下。最終，洛鎮隻得說：“有消息給我打電話...就算是...算了，我先掛了。”

  就算是沒找到活的，也不要傷心。

  這話洛鎮說不出口，但誰都知道美國本土的犯罪率多高。這些年，在美國失蹤的中國人很多，大多數都沒有好結局...

  “小沉怎麽說？我家山總找到了嗎？”金烏那邊，沉默母親藍芬雲緊張地攥住丈夫的手，眼巴巴地等待。

  洛鎮微乎其微歎口氣：“難...美國那地方，找個人太難了。”

  藍芬雲急得眼淚簌簌落下，哭著說：“老娘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小兒子沒保住，大兒子好不容易找到個山總，結果山總又沒了...”

  “對不起親家...我兒子沒用，山總都保護不好。”

  最可憐的還是山總父母，老兩口急白了頭發，真正感到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越想越難受，藍芬雲抹去濕漉漉的眼淚，眼眶酸澀，感到無邊無際的悲哀。

  洛鎮連忙抱住妻子，“沒事，我看山總那小子吉人自有天相，人又聰明，肯定...”

  肯定能活下去的。

  **

  沉默很晚才睡著。

  他了解山總。

  那卷毛少年不喜歡美國食物，這幾天一定在想念自己做的飯菜；

  那卷毛少年其實很有責任心，他一定會拚盡全力保護楚小夕；

  當然，前提是山總還活著...

  山總距離死亡如此靠近。

  沉默未來的人生規劃裏，全都是山總。幾乎從沒有想過，未來的日子裏沒有那少年會如何。

  不敢想下去。

  連夢都不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