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顏的瞳孔驟然緊縮。

  在蘇堯說出這句話之後，整個空間的氣氛便一下子沉默了下來，如同被人在瞬間摁下了暫停鍵，所有的一切都被抹去了聲音。

  薄顏能看到蘇堯手背上因為緊張而跳動的青筋，她沉默好久，才說，“堯堯，你這話……”

  “是我不夠強大嗎？還是蘇家不夠強大？”蘇堯質問薄顏，“到了要你和葉宵聯姻的地步？這不是賣女兒嗎？爸爸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情！”

  “爸爸不是賣女兒。”

  怕蘇堯記恨蘇祁，薄顏立刻解釋道，“是爸爸怕我忘不掉過去，所以想給我尋一個好人家。葉家和蘇家是世交，財力相當地位相等，所以爸爸才安心讓我嫁過去，去了別人那裏，他怕我委屈。”

  這番話把一切都解釋了，讓蘇堯所有想說的念頭都一下子堵在了喉嚨口。

  “是啊……”

  他喉結上下動了動，“是啊，爸爸算得多好，給你找個好人家，安排你下半輩子的路——我要謝謝他是不是？你也要謝謝他是不是？謝謝他擅作主張，謝謝他替你鋪路，薄顏你就這麽心甘情願嗎！沒有愛情的婚姻能帶你什麽幸福？你省省吧，你嫁過去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

  最後的最後，蘇堯近乎嘶吼，連帶著樓下避開他倆交談的藍七七都聽見了聲音，他說，“薄顏，你裝作現世安好人淡如菊，這一切就真的能過去嗎？你騙不了自己的！唐惟永遠是你心底的一根刺，除非，你把他拔出來！”

  這話就跟刀子似的，在薄顏的心口紮了一個大窟窿。

  “我不允許你嫁給葉宵。”

  蘇堯一邊說著，一邊倒退，“我不會允許的，薄顏，我絕對不會允許的，蘇家至少還能保你一世無憂，你去了葉家，萬一葉宵看你不順眼，對你來說你又是一場紛爭。”

  薄顏搖著頭，“堯堯，別這樣……”

  “忘不了唐惟就忘不了，沒人逼你忘記，你待在蘇家，至少不用看葉家臉色來忘記唐惟……”

  蘇堯的聲音越來越輕，到後來，像是乞求一般，他顫著聲，“你待在蘇家至少，我可以保護你，哪怕你一輩子都記著唐惟……”

  有些感情，從滋生的那一刻，就已經身在深淵。

  那麽，就讓他用最後僅有的力氣，從深淵裏，仰望她吧。

  蘇堯說完這話，就轉身走，薄顏回過神來喊他，“堯堯？你又要去哪裏？”

  “我去找爸爸，讓他把你的婚退掉。”

  蘇堯一字一句，如同剜心剖肺，“我說了，不允許你嫁給葉宵！”

  “都已經說好了，爸爸臉麵往哪擱？”

  “事情是我蘇堯不同意的，有什麽衝我來，大不了我不當這個蘇家少爺，本來我也沒有蘇家的一滴血！”

  蘇堯紅了眼，“隻要有我在一天……你就可以安心記著唐惟一天！”

  沒人再逼你，忘不掉也罷，有我在，你可以毫無後顧之憂地愛他。

  ——直到你再也愛不動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