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了姬梟，仍舊吊在樹上的江鶴以為自己就要死了。

  他突然聽到了祁言呼喊他名字的聲音，這簡直是世界上最美的聲音。

  祁言隱隱跑過來，抱住江鶴的雙腿，將他往樹上托舉大吼：“江鶴，你在幹什麽？為什麽要自殺。”

  江鶴有苦說不出，他扯掉脖子上的繩子，同祁言一塊兒摔落在地。

  “咳咳咳。”江鶴聲音沙啞，“我沒有自殺！”

  “沒有自殺為什麽把自己吊在樹上？”祁言生氣地問，“你的頭怎麽也破了？”

  “遇見了一個瘋子。”江鶴把六芒星項鏈掛在脖子上，“那瘋子把我吊在樹上還打了我的頭。”

  “走吧！”祁言說，“我送你去醫院。”

  江鶴跟著他去了醫院，包紮完以後，祁言建議報警。

  “我記不清凶手的樣子，而且對方是一個瘋子。就算報警，警察也不一定能夠抓到他，還是算了吧。”江鶴說。

  “好吧，那我送你回家。”祁言說。

  “會不會麻煩到……”江鶴不想麻煩他。

  “不麻煩。”祁言打斷他的話幫他拎著背包和畫板，“學生受了傷。作為老師的我理應負責照顧你。”

  “謝謝老師。”江鶴心裏滿是感激。

  回到家。冰箱裏傳來蘇夜的聲音：“江鶴，我恨你，你敢丟下我一個人跑出去玩讓我和這些雞蛋在一起，是可忍孰不可忍。你等著，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江鶴聽了臉色微微一變。

  祁言問：“怎麽了？”

  “沒什麽。”江鶴笑了笑，“老師你餓不餓？我做飯給你吃。”

  祁言把他的包放在沙發上，拉住他的胳膊：“你身上有傷，好好坐著，我來吧。”

  “那怎麽好意思？”江鶴說，“我們一起吧。”

  他走進廚房，打開冰箱，從一群雞蛋中翻出那枚特別的蛋，放進了衣袋裏。

  祁言拳頭漸漸握緊，眼眸中有藍光一閃而過。

  這是個好機會，他雙拳凝聚黑氣，準備動手。

  “喵嗷。”剛剛睡醒的三花貓爬出貓窩，來到祁言麵前，凶巴巴地瞪著他。

  祁言拳頭上的黑氣瞬間消失。

  “囡囡，他是祁言老師。”江鶴對三花貓說。

  “你的貓好像不太歡迎我。”祁言試圖摸貓的頭，卻差點被它撓到。

  “囡囡！”江鶴在愛貓的屁股上打了一記，“不許抓老師。”

  “老師我們做個番茄雞蛋麵怎麽樣？”他抬起頭問。

  “好啊，我不挑食。”祁言笑著回答。

  衣袋裏，蘇夜一直喋喋不休：“啊哈，江鶴我現在總算明白你為什麽不帶我出去玩了。原來你背著我和你的老師約會！”

  江鶴正在切番茄，聞言差點切到手。

  “說，你們去哪兒了？是不是一起去看電影了？你的腦袋又是怎麽受的傷？不會是奚草打得吧？”蘇夜氣呼呼地問。

  不可理喻。江鶴決定等送走祁言再跟她好好說說。

  他發現祁言的目光時不時從他放蛋的衣袋掠過。

  “為什麽把蛋放在衣袋裏？”祁言問。

  “哦。”江鶴說，“這枚蛋是我準備孵小雞的。”

  “孵小雞？”祁言訝然失笑，“放在口袋裏能孵出小雞嗎？”

  “都說了多少遍了我不是雞，我是貓頭鷹！”口袋裏的蘇夜極為不滿的嘟囔著。

  江鶴懶得理她。

  吃過飯，江鶴把祁言送到了樓下。目送老師離開，他才上樓。

  洗漱完畢，江鶴抱著貓躺在床上，蛋殼裏的蘇夜一直在問：“江鶴，你為什麽不理我？你今天跟你老師幹嘛去了？你的傷是怎麽回事？你聽到我說話了嗎？你快回答我！”

  江鶴摸出蛋：“蘇夜，你煩不煩啊。”

  蛋殼上卡通版蘇夜眼睛裏冒著火：“人家是關心你，你要是覺得我煩，幹脆把我做成荷包蛋。”

  “你明知道我不會那樣做。”江鶴皺起了眉頭，“我是怕你遇到危險才把你放在家裏。”

  “人家一個人在家好無聊，冰箱裏那麽冷，我幾乎凍僵了！”蘇夜委屈巴巴地說。

  “我今天去郊外寫生，差點死掉。若是當時帶上你，你現在已經在姬梟肚子裏了。”江鶴想起白天發生的事情，仍是心有餘悸。

  “你頭上的傷是姬梟打的？”蘇夜弱弱地問。

  “嗯。”江鶴說，“我已經把它封印在書裏了。”

  “對不起。”蘇夜說，“我錯了。”

  江鶴聽到她的道歉頗感意外：“你在向我道歉嗎？”

  蘇夜鑽進三花貓懷裏：“早點睡吧，你明天還要上學呢！”

  一覺醒來，江鶴來到衛生間洗漱，揭開頭上的紗布，昨日受的傷已在一夜之間奇跡般的愈合了。

  洗漱完畢，江鶴簡單做了份早餐。吃飯的時候，蘇夜弱弱地問：“你今天不會把我丟在家裏吧？”

  “你如果乖一點，我可以帶你去學校。”江鶴喝了一口牛奶說。

  “我向你保證，我今天絕對做一枚乖乖蛋。”蘇夜充滿期待地看著他。

  “萬一你要做一枚調皮蛋怎麽辦？”江鶴問。

  “我甘願被你關在冰箱裏麵壁思過。”蘇夜像不倒翁一樣晃著身子，“求你了，求你了，帶著我吧。”

  “看在你低聲下氣求我的份上，我答應你。”江鶴吃掉手中的麵包，心情格外舒暢。

  地鐵站的顯示屏上正在播放一則新聞，昨天夜裏有個離家出走的小姑娘出車禍身亡。警察正在排查肇事車輛，江鶴一看，發現監控裏出車禍的女孩正是他在另一個時空裏見過的蘇蘇。

  對於沒能幫到她，江鶴感到特別愧疚。地鐵上有人感慨了一句：“聽說小姑娘生前遭受繼母虐待，不被疼愛的孩子，死了也是一種解脫。”

  不被疼愛的孩子嗎？

  江鶴想到父母離異，各自組織新的家庭，內心不由一痛。

  “怎麽了？”懷裏的蘇夜說，“我感受到了你的痛苦。”

  “沒什麽。”江鶴低聲說。

  “人們在議論什麽啊？”蘇夜問，“有孩子死掉了嗎？”

  “嗯。”江鶴說，“一個不被疼愛的孩子死掉了。”

  “好可憐。”蘇夜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