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啥時候學會抽煙了？”江鶴把心形煙霧擊碎。

  “跟你老爹學的！”蘇夜捏著香煙擺了個超酷的姿勢，“你老爹吸煙的樣子超帥。怎麽樣，我吸煙的樣子是不是也很帥？”

  “帥得亂七八糟。”江鶴笑著，“病房裏不能抽煙，別吸了！”

  “哦。”香煙在蘇夜指尖化為齏粉消散，她坐在江鶴床邊，說，“救護車把你送醫院的時候，你老弟哭得那叫一個慘啊。好像你已經死掉了似的，護士怎麽哄都哄不住。”

  “後來你老爹來了，他抱著你老爹的脖子說：爸爸，都怪我，我以後再也不讓哥哥帶著我坐過山車了！”蘇夜邊演邊說，“他以為你是因為玩了過山車才昏倒的。”

  “現在他去哪兒了？”江鶴眼睛裏閃爍著感動的淚光。

  “被他老媽帶回家了。”蘇夜說，“他死活不走，硬是要在這裏陪你。他老媽哄了老半天他才肯離開。”

  江鶴現象弟弟的樣子，心中掠過一絲暖流。

  “好了，言歸正傳。”蘇夜嚴肅的問，“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看到了一隻蝴蝶。”江鶴回想著白天的遭遇，緩緩說，“一隻紅色的蝴蝶，我好像在夢裏見到過，但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出現現實當中。”

  蘇夜臉上掠過一絲疑惑。

  “它鑽進我胃裏了。”江鶴按著胃部說。

  蘇夜眉間的疑雲更重：“難道說有魘靈在你的身體裏？”

  江鶴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現在，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蘇夜抓住他的胳膊問。

  他搖了搖頭：“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昏倒之後連夢都沒有了。”

  “這就奇怪了。”蘇夜憂慮重重。

  江鶴打了個嗬欠，眼皮沉重：“好了，有事明天再說吧，我困了。你找個地方貓一下，這樣看著我我睡不著。”

  “我的目光像月光一樣溫柔，你怎麽會睡不著呢？”蘇夜為他掖了掖了掖被角。

  江鶴忍俊不禁：“你的眼睛又大又亮，像五百瓦的電燈泡一樣，我睡得著才怪。”

  蘇夜站起來悻悻地轉過身去：“好，我不打擾你，你睡吧，晚安。”

  說完她穿過病房的門，在病房周圍溜達了一圈無意間看到死神帶走兩個靈魂後，連忙返回江鶴的房間。

  江鶴已然入睡，心跳正常呼吸平穩。蘇夜摸了摸他的額頭，深潭般的眼眸掠過一絲擔憂。

  第二天早晨，江鶴醒來，看到父親眼裏的紅血絲，慚愧地說：“爸爸，對不起，讓你操心了。”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江遠聲音沙啞，“是我沒有給予你關愛，我沒有盡好父親的責任。還好，你沒事，不然我要愧疚一輩子。”

  早飯過後主治醫生走了進來，經過各項檢查已確保江鶴身體並無大礙，並給病人配了各種治療胃潰瘍的藥物，還嘮叨了一大堆注意事項。然後才聲明病人可以出院了。

  江鶴和父親拎了一大包藥回家，剛進家門，江鴿像一樣撲了過來。

  “哥哥！”江鴿像得到了心愛的玩具般笑得格外開心。摟著江鶴的脖子給了他好幾個親親。

  江鶴被他親了一臉口水，哭笑不得：“好了啦，像要把我吃掉一樣。”

  江鴿笑著笑著，忽然小嘴一撇，眼淚像豆子一樣掉落下來。

  “怎麽哭了。”江鶴慌慌張張給他擦眼淚。

  “我好想哥哥。”江鶴邊抽泣邊說。

  江鶴眼眶一紅：“哥哥不是在這裏麽？”

  江鴿摟住他的脖子，埋在他肩膀上哭泣：“哥哥，你和我們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江鶴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好了，別纏著哥哥了。”江遠拉開了小兒子，“你哥哥剛出院需要休息。讓他好好休息。”

  “嗯。”江鴿擦了擦眼淚，破涕為笑，“哥哥我給你拿好吃的。”

  他轉身跑進廚房去拿好吃的。

  父子二人坐到了客廳沙發上。

  江遠說：“休假的保姆下午就回來，你既然剛出院，就在家好好養病吧，其實我是想讓你留下來的。”

  “我得回璃城。”江鶴小聲說，“快開學了，我得回去為新學期做準備。”

  江遠點了點頭，他點燃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我不勉強你，你已經長大了。有自己的夢想。隻是有一點，你的照顧好自己。好好吃飯，別熬夜，年輕人，身體是本錢。”

  “我會注意的，你也要注意身體。”江鶴說。

  廚房裏江鴿踮起腳尖，伸手夠著餅幹盒，可是仍夠不到。他搬了個小凳子，踩在了上麵。

  這下他輕而易舉的拿到了餅幹盒，看到水果蛋糕，他想了想，把蛋糕也抱進了懷裏。

  結果抱得東西太多，重心不穩，腳下凳子一下子被他踩翻了。

  眼看他要跌倒，蘇夜飛速滑來，抱住了他。

  他閉上眼睛準備迎接與地板的親密接觸，結果並沒感到疼痛，睜開眼看到自己好好的站在地板上，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他晃了晃腦袋，抱著甜食進客廳：“哥哥吃蛋糕！”

  “你哥胃不好，不能吃甜食！”江遠說。

  “沒關係的，吃一點，沒事的。”江鶴不忍掃弟弟的興接過了蛋糕。

  廚房裏，蘇夜一臉不可思議的站在冰箱前，看著自己的兩隻手，難以置信地說：“小孩子的身體果然摸起來比大人的手感要好啊。軟萌軟萌的，好舒服！”

  就這樣，江鶴在父親的家裏又呆了幾天，離別的這天早上，他起得格外早，收拾好東西，背上背包，回頭看了一眼抱著大白兔的弟弟，他依依不舍地打開了房門。

  “你真舍得你老弟，我可舍不得呢。”蘇夜站在江鴿床頭，俯下身在他額頭上留下一個吻，追隨著江鶴的腳步走了出來。

  江鶴怕弟弟哭鬧，所以選擇了不辭而別。

  江遠坐在藍灰色奔馳汽車上，等待著他。

  天空飄起小雨，江鶴記得上次離開浦城時也是這種陰霾天氣。

  狄秋死的那天，是這樣的天氣。

  爸媽告訴他離婚的那天也是如此。

  所以他喜歡不起來浦城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