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執……率軍去楚國？

  去攻打楚國嗎？

  元杳呼吸一滯。

  她幾乎沒聽見自己的聲音，艱難地問：“好好的，為何……突然就要攻打楚國？”

  影手一抖，抬眸看她：“杳兒，我沒說謝執要去攻打楚國……”

  元杳：“……”

  嚇死她了！

  她人都快嚇沒了！

  她就說，如今的謝執，成熟穩重又理智，怎麽可能會主動發動戰事，帶人去攻打楚國呢？

  元杳拍著心口：“影叔叔，信上有說，謝執為何要帶兵去楚國嗎？”

  影回道：“幫雲潺。”

  謝執……幫雲潺？

  元杳有些意外。

  “不止謝執。”影繼續道：“東夜，也會派大軍壓往楚國邊境。”

  夜長幽……

  結拜那夜的話，在耳邊響起——

  夜長幽說，若楚國亂了，他去撿個漏，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還說，若雲潺有那個心思和能力，他就助雲潺一把，讓雲潺坐上那個位置……

  想來，雲潺和夜長幽已經達成協議了。

  雲潺和謝執……不，應該是雲潺和薑承琰，想來也是達成了某種協議了。

  所以，謝執才會率軍前往楚國。

  楚國宮亂，又有兩國大軍壓境，若是有人站出來平息宮亂，再令兩國退軍，那麽，這人定會成為當之無愧的楚國新皇！

  元杳：“……”

  她深吸了一口氣，問：“楚國，徹底亂了是吧？”

  “嗯。”影點頭。

  一旁，九千歲走至院中的一石桌旁，坐在鋪了軟墊的石凳上，勾唇道：“看來，咱們的小杳兒，要當皇後了。”

  元杳張了張嘴，終究是沒有說出一句話。

  當皇後？

  雲潺……他真的會成為楚國的皇帝麽？

  可，她不想當皇後……

  這時，謝寧和鶴音也走到石凳上坐下。

  謝寧捋了袖子，抬手倒了幾杯茶，一杯放在鶴音手邊，一杯遞給九千歲，一杯推至元杳手邊，另一杯，遞給影：“坐下說吧。”

  影坐到石凳上，把信放到元杳手邊：“這是雲潺給你的。”

  元杳遲疑。

  她看著熟悉的字跡，不是太想打開。

  九千歲端起茶杯，淺啜了一口：“瞧瞧吧，至少，得知道他寫了什麽。”

  “好……”

  元杳深吸了一口氣，拿起花箋。

  上好的信紙，已經有了深深的折痕。

  元杳打開信紙。

  紙上，隻寫了兩行字——

  計劃生變，未能守約，來日定負荊請罪，任卿責罰。

  合歡花開時節，十裏紅妝，江山為聘，嫁我可好？

  信紙，飄然落地。

  一旁，謝寧撿起信紙，瞧了一眼。

  望著沉默的元杳，影開口道：“杳兒，你隻需應一句‘好’，亦或是‘不好。’”

  好，還是不好？

  她也不知道。

  庭院內，眾人全都靜靜看著她。

  好半晌，元杳才茫然地回道：“我也不知道……”

  影抿了薄唇。

  九千歲仰起脖頸，將杯中的茶水一口喝光。

  喝了茶，他才淡聲道：“國學院的合歡花，需得等六到七月才開。

  如今，也才三月，急什麽？”

  距離合歡花期，還有整整三月有餘呢。

  一旁，謝寧把重新折好的信紙放在元杳手邊：“世間女子，不想做皇後的，大約沒幾個。

  小杳兒，你是怎麽想的？”

  怎麽想的？

  元杳端起手邊已經涼了的茶水，抿了一口。

  待冷靜了些許，她才開口道：“雲潺若是當了皇帝，是不是……就要娶很多女子？

  三宮六院、佳麗三千……”

  院中眾人聞言，皆是一愣。

  愣過之後，九千歲蹙了眉峰，冷冷道：“他若敢，我便去折了他第三條腿！”

  “噗……”謝寧笑出聲：“兄長，不至於，真不至於。”

  九千歲側眸，冷冷掃了他一眼。

  謝寧清了清嗓子：“小杳兒，你與雲潺青梅竹馬。

  他的品性，你是自小就清楚的。

  你覺得，他像是會負你的人麽？”

  元杳：“……”

  她認真道：“小叔叔，即使雲潺想要跟我一生一世一雙人，可，他若當了皇帝，朝臣肯定會逼著他納妃的！”

  她，寧願不要他，也絕不願跟人分享他！

  “小杳兒。”謝寧也認真了起來：“雲潺，一直都是個聰明人。

  他既選擇了當楚國皇帝，那麽，他定是已經有了掌控前朝後宮的能力。

  小叔叔覺得，你該給他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

  元杳沉默了。

  一旁，九千歲冷淡地出聲：“你若還肯繼續喜歡他，便給他一個機會罷。

  若是將來不要他了，隨時回爹爹身邊來。

  爹爹又不是養不起你。”

  元杳抿了抿唇：“如果我離開雲潺，那，一定不是他不要我了，而是我不要他了。”

  “光是不要了，怎麽夠？”謝寧擼了衣袖：“小叔叔有一百種法子，把負心漢變成死太監！”

  “嗯？”九千歲冷冷地看向謝寧。

  謝寧立刻縮了縮脖子，認慫道：“兄長，阿寧就是舉個例子……”

  九千歲冷哼了一聲。

  謝寧舉起杯子，喝了茶壓驚。

  喝了茶，他才看向元杳：“小杳兒，你小叔叔我，拆骨頭可厲害了！

  雲潺敢欺負你，小叔叔就替你一根根拆了他骨頭！”

  “噗……”

  元杳終於笑出聲來。

  見她笑，謝寧笑盈盈地問：“開心一些了麽？”

  元杳點頭：“嗯！”

  謝寧笑得越發溫柔燦爛：“開心了，那就應了雲潺吧？”

  元杳輕聲應道：“好。”

  謝寧高興壞了：“兄長，咱們元家，要有孫子輩啦！阿寧好開心啊！”

  “藥。”九千歲提醒道。

  藥？

  謝寧抬手就在額頭上拍了一下：“瞧我，竟忘了這一遭！

  雲潺，可是服了我親手調的藥了的！

  三年內，都不可能有小崽子了！

  唉……都怪我！”

  “我瞧著，挺好的。”九千歲輕飄飄道：“小杳兒自己都還小，生什麽小崽子？

  這一點，雲潺做得還算不錯。”

  語罷，他唇角微揚了一下。

  影看了他一眼，淡笑著問：“如此，是否要收拾一下，返回大齊了？”

  “該回了。”九千歲應道。

  元杳遲疑了一下：“爹爹，不等懷柔姐姐封後大典之後再走嗎？”

  “不等了。”九千歲勾了唇角，壓下眉眼間的喜色，淡聲笑道：“爹爹要回大齊掛紅綢去。”

  掛紅綢？

  元杳一臉疑惑。

  一旁，謝寧笑著解釋道：“小杳兒，你爹爹可是說了，等你出嫁，就把大齊京城通往楚國國都的路上，皆掛滿紅綢！”

  元杳：“……”

  她呆了呆：“會不會……太高調了？”

  “這就高調了？”謝寧笑盈盈道：“還有更高調的呢！”

  元杳：“？”

  更高調的？

  她眼皮跳了跳，試探著問：“比如呢？”

  “比如啊……”謝寧笑盈盈地拉長了聲音：“婚車所過之處，必須讓雲潺全鋪上鮮花和紅毯！”

  元杳：“！！！”

  饒了她吧！

  她捂臉：“真這麽高調，我會被兩國百姓的唾液淹死在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