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滿院燈火盡數熄滅。

  溫泉池中，時而水花翻湧，時而漣漪輕蕩，有節奏地拍打著池邊鑲嵌的鵝暖石。

  偶爾傳來幾聲嬌軟的哭腔和求饒聲，也被水花聲壓下。

  春風拂來，撞見池中的瀲灩春~光，害羞地打了幾個旋兒，倉惶地卷起一陣桃花雨，匆匆離開……

  一陣水花四濺後，饜足的雲潺懷抱著累到眼睛都睜不開的元杳，從溫泉中站起身。

  水珠順著他棱角分明的精致麵龐往下，隱在鎖骨處。

  他腳尖一勾，勾起一件雪白柔軟的外袍，將元杳裹在懷裏，手中催動內力。

  溫暖的內力，沒有片縷阻隔，順利輸入四肢百骸，烘幹濕透的發絲。

  元杳閉著眼，軟嘰嘰地輕喊了一聲：“雲潺……”

  雲潺低頭親了她一下：“我愛你。”

  元杳：“……”

  她聽著耳畔的風聲，感受著身上的溫度，哼唧道：“不許看我……”

  雲潺輕笑：“那，你睜眼看看我？”

  “不要！”

  元杳想都沒想，就用著所剩不多的力氣轉頭，跟鴕鳥似的，把腦袋埋過去。

  活了兩輩子，她還是第一次。

  沒想到，第一次就……就在這山中溫泉池，把自己交給了雲潺……

  事後想想，好害羞呀！

  幸好，昨夜燭火都熄了。

  否則，她隻想沉在溫泉池裏，今天都不要麵對雲潺了！

  瞧見元杳泛紅的脖頸，雲潺眸色璀璨，唇邊勾著一抹愉悅溫柔的笑：“元杳，在我麵前，無需害羞。”

  “才怪！”元杳悶聲回了一句。

  她聲音落下，一隻溫涼的手就輕撫上她側臉，把她臉撥過來：“元杳，你看看我。”

  元杳：“……”

  好想裝暈。

  她眼皮顫了顫，緩緩睜開。

  入眼處，一張麵龐瑩白如玉，在星輝下好似在發光……

  他……真的好好看。

  明明生這一張冷清絕塵的臉，在那件事上，卻那般……熱烈如火！

  元杳的腦海裏，突然不合時宜地冒出小叔叔說的話來了。

  小叔叔說，大齊和楚國的男子，沒幾個比雲潺厲害的……

  別人，她是不知道。

  但，雲潺麽……

  元杳捂了臉。

  她悶聲道：“雲潺，下次，你能不能溫柔一點？”

  疼呀！

  話音落下，頭頂傳來一陣輕笑，帶著一絲無奈：“

  嚇著你了？抱歉。

  書上說，在水中會好一些。

  我……已經盡量克製，盡量溫柔了。”

  元杳：“……”

  元杳整個人跟要燒起來了似的。

  她雙手捂住臉：“你別說啦！我困了，我要回房間休息！我要床！”

  雲潺低頭看她，臉上笑意擴大，眸色漸深：“好。”

  這宅子雖小，卻因有盡有。

  元杳深深懷疑，雲潺是蓄謀已久！

  果不其然，他耐心地喂她吃了些東西補充體力，又拿清茶給她漱了口後，就開始哄著她、誘她上鉤……

  清理過後，望著外麵亮起的晨光，雲潺把元杳抱在懷裏，溫柔道：“今日，是我人生的二十年裏，最歡喜、最幸福的一日。

  元杳，我是你的人了。

  你放心，我會對你好的。”

  元杳累得眼睛都睜不開。

  眼睫上，還掛著淺淺淚珠。

  她輕輕翻了個身，臉向著雲潺，聲音還帶著一點委屈的小哭腔：“那……你今日可不可以放過我？”

  雲潺用指腹輕拭過她眼睫，低笑道：“明日，明日好不好？”

  元杳：“……”

  元杳選擇裝死。

  陷入沉睡之前，元杳想，回家後，定要偷偷去找小叔叔，讓小叔叔給她開點補腎的藥。

  雲潺的精力和體力，真的好旺盛噢！

  害怕……

  年初一，元杳在說話聲中醒來。

  累了一宿。

  她渾身上下，連毛孔都又酸又乏。

  身體，就像散架了似的。

  張了張手指，元杳想翻個身。

  這時，頭頂傳來輕笑聲：“醒了？”

  元杳：“……”

  元杳渾身一僵：“醒……醒了……”

  昨夜一宿的畫麵，瘋狂竄入她腦海，不停翻湧，然後排列整齊……

  要命！

  元杳滿臉發燙，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擋住臉：“雲潺……”

  “嗯？”雲潺應了一聲。

  元杳悶聲道：“那個……院子裏好像來人了。”

  萬一闖進來，怎麽辦呀？

  瞥見她通紅的耳尖，雲潺輕笑了一聲，掀開她的被子：“元杳，看我。”

  元杳：“……”

  並不是太想看。

  一對上雲潺的臉，腦海裏就止不住浮現昨夜的畫麵……

  這時，雲潺修長手指勾住她下巴，迫使她抬頭。

  雲潺的眸子，比昨夜星輝還要燦爛。

  他彎唇道：“元杳，你若覺得夜間害羞，那，不妨在白日試試。

  次數多了，你也就習慣了。

  我準備好了，你要試嗎？”

  元杳：“……”

  她麵紅耳赤，輕推了雲潺一把：“你是餓狼投胎嗎？外邊有人，你快出去瞧瞧呀！”

  雲潺哭笑不得。

  他翻身下了床，取了外衫穿好，對元杳道：“我去去就回。”

  院外，一輛馬車停在牆邊。

  一個清秀俊朗的青年，正同一身黑的破月在說話。

  聽見開門聲，兩人齊齊看來。

  見到雲潺，青年笑得特別開心：“殿下，阿七緊趕慢趕，總算在今日趕到啦！”

  雲潺頷首，冷清問：“年禮，都備好了？”

  “備好了。”阿七回答道。

  雲潺彎了唇角：“小師叔，勞駕，順路把阿七帶回家。”

  破月：“……”

  破月手中，還拎著兩個食盒。

  他上下打量了雲潺一眼，冷冰冰慢吞吞地道：“年初一的早飯，要吃年糕，這是給你和郡主的。

  師父讓我幫人傳句話，郡主自幼身嬌體軟，被千歲護在心尖尖上，讓你……節製點。

  此外，阿寧讓人燉了湯，一份是你喝的，一份是郡主的，別喝錯了。”

  說完，破月往雲潺走了幾步，把手中的食盒遞過來。

  他往院中溫泉池瞥了一眼，索性，連院門都懶得進了。

  雲潺唇角揚了揚，接過食盒：“辛苦小師叔走這一趟，長輩的話，我都知曉了。”

  破月上下掃了他一眼：“嘖……”

  雲潺淡笑問：“小師叔還有事？”

  破月伸手，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遞過來：“避子藥，你喝的。”

  雲潺挑眉：“昨夜，小叔叔已經給過我了，我飯前就服過了。”

  “這是千歲給的。”破月冷冰冰道：“千歲說，讓你多喝點。

  快喝，我看著你喝。”

  雲潺：“？”

  破月冷冷催促：“別磨嘰，快喝。”

  無奈，雲潺隻得接了藥瓶，仰頭喝下。

  滿口清涼。

  他抓著藥瓶，問破月：“這藥……不會有副作用吧？”

  “有。”破月回道。

  雲潺：“……”

  他問：“什麽副作用？”

  破月冰冷的麵龐，終於有了鬆動，淡淡一笑：“這次喝完，半年內，你都碰不動女人了。”

  雲潺：“……”

  破月發出幸災樂禍的聲音：“好了，你藥喝了，千歲說，你可以滾回楚國了。

  你是自己走，還是小師叔送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