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你陪他過年,他陪你去西丘
作者:扶妖      更新:2021-05-09 03:05      字數:2394
  皇陵山下的哭聲,驚起棲鳥。

  山上,香煙嫋嫋。

  寒冷的冬日,在這香火氣重,越發陰寒。

  冰涼的寒意,順著膝蓋往上躥,凍得人牙齒都在打顫。

  隨著禮官一聲“起”,元杳咬破口中藥丸。

  一口鮮血,再次噴出。

  周圍的人,全都嚇傻了——

  “郡主!”

  “郡主你怎麽了?”

  “宣太醫!”

  “郡主……”

  元杳躺在阿若懷裏,呆滯無神地睜著雙眼,看著陰沉沉的天空。

  紛紛灑灑的雪花,落在她臉上,化為冰水。

  元杳啞著嗓子,喃喃道:“好累,終於要結束了……”

  演戲,真的太累人了!

  傷身,又傷心。

  趕緊結束吧。

  再演她就真要病了……

  靜兒湊近了些,聽到這句話,頓時大哭起來:“太醫!太醫快給郡主瞧瞧呀!

  郡主說她好累,還說什麽結束了……

  太醫,郡主是不是不行了啊嗚嗚……”

  靜兒哭成了個淚人。

  阿若瞧著,不由地也跟著哭。

  千華宮的宮人們見到這一場景,紛紛跪地慟哭。

  太醫不知是嚇的還是凍的,雙手微抖,給元杳把脈。

  把完脈後,太醫不僅手抖,嘴皮子都在發抖:“郡……郡主啊!

  千歲去了,您就要自斷活路麽?

  您才及笄,花一般的年歲,怎能斷了求生意誌呢?

  您動一動眼珠子,好好瞧一瞧,瞧瞧您周圍的人。

  您再瞧一瞧這皇陵,瞧一瞧皇上和千歲的靈柩……

  千歲含辛茹苦將您養大成人,您怎麽可以自斷活路呢?您要堅強一點……”

  噗……

  元杳一口淤血堵在心口。

  這太醫,是薑承琰派的人?

  怎麽比她還能演呢?

  太戲精了!

  無奈,元杳隻好配合。

  她眼珠子輕輕轉了轉,悠悠回過神來。

  靜兒眼尖,又哭又笑:“郡主醒了!郡主眼裏有光了!”

  太醫順著話道:“眼裏有光,就說明,郡主還有求生欲。來人,把我的針拿來,給郡主紮一紮。”

  紮……紮針?!

  元杳倏地睜大眼。

  她不要紮針呀!

  紮針好疼的!

  要不是正演著,元杳差點跳起來跑掉。

  這時,一道身影閃了過來。

  殘風皺著眉,瞧著阿若懷裏的元杳,對太醫道:“我是郡主的貼身護衛,我來照看她吧。”

  “可……”太醫指著元杳:“郡主她病得很嚴重。”

  “我有藥。”殘風壓低了聲音:“我認識一神醫,他曾贈過我一顆在關鍵時刻能護心脈的藥。”

  太醫張了張嘴:“那……你先喂郡主服藥吧。”

  殘風單膝跪地,對阿若道:“把郡主交給我。”

  阿若紅著眼,點了點頭。

  由阿若懷裏換到了殘風懷裏,元杳頓時就暖和起來了。

  殘風喂她服下一顆解藥,又把手放在她後背,輸送內力。

  源源不斷的熱,讓她身體逐漸暖和起來。

  她臉微側:“殘風……”

  解藥,被她吐掉了一半。

  殘風彎了腰:“郡主,屬下在。”

  他抬起手,為她擋了許多風,也擋了別人的目光。

  元杳蒼白的嘴唇微動:“謝謝……”

  殘風想笑,但一瞧見她這樣子,又難過得緊。

  他動了動嘴唇,用口型回複她:“郡主,不客氣。”

  輸入了些內力,催動了藥效,元杳的臉色好了些。

  太醫瞧著,又悲又喜:“這藥太靈了!郡主果然好了許多……

  不過,郡主心脈受損嚴重,又鬱結於心,今後,切莫太過大喜大悲才好。

  否則,這藥隻護得住郡主一時啊!”

  太醫言情懇切,聲音又大,聽得跪地的百官大多紅了眼。

  他們看著長大的小郡主,自小嬌生慣養,連風寒都很少得,更別說得心病,還吐血。

  千歲,是真的不在了……

  隨著禮官的一聲“哭”,皇陵山下,再次哭聲一片。

  哭聲,從皇陵沿路傳回京城。

  在哭聲一片中,皇帝的靈柩、“九千歲”的靈柩,一並被葬入皇陵……

  再回京時,城門口的白綾,已被撤去。

  禁軍正揮動著掃帚,清理京城大街上灑落的紙錢。

  商戶在閉戶一月有餘之後,終於陸續開門。

  三三兩兩的行人,穿著素色衣服,遠遠站在街邊,觀望著送葬歸來的隊伍。

  淒涼的寒風,打著卷兒,卷起一張紙錢,不知刮往何方……

  京城,已入深冬。

  可,先帝永遠都瞧不見了。

  新帝,會代替他,護佑大齊子民,走過四季更替,走向新的安慰繁榮……

  回宮後,元杳稱病,在千華宮迎來了又一場大雪。

  宮中的白綾、白燈籠,已經全部被撤下。

  再過一月,就要迎來新年,因此,宮中已經開始陸續準備起來了……

  臘月初,京城已經開始飄蕩著年味。

  元杳窩在窈風殿,烘著炭火。

  炭盆裏,飄著烤栗子和烤紅薯的香甜味。

  元杳拿著一根竹枝,輕輕撥了一下炭灰。

  破月冷冰冰道:“再拔,紅薯要壞掉了。”

  元杳:“噢。”

  她發著呆,隨口應了一聲,竹枝又戳進了炭灰裏。

  破月急道:“你能別戳了麽?你把我紅薯戳壞了!”

  “嘎吱”一聲,寢殿門就被人從外邊推開。

  殘風肩上蹲著一隻鷹,從門外進來。

  他邊走邊道:“破月,不許凶郡主。”

  破月咬牙,冷冷道:“我沒凶她!”

  殘風看了他一眼:“你凶我?”

  破月:“……”

  破月氣得抓起一根棍子,使勁兒在炭灰裏刨了幾下,刨出兩顆烤栗子,伸手抓起,直接朝殘風臉上扔過去。

  殘風抬手,接了烤栗子,笑了笑:“幼稚。”

  他一邊剝著烤栗子,一邊往炭盆邊走來:“郡主,南溪鎮來信了。”

  元杳從發呆中回神,驚喜地問:“是爹爹的信嗎?”

  “嗯。”

  殘風點點頭,把剝好的烤栗子扔向破月,順手從肩頭的信鷹腳上取下小竹筒,拿出裏邊的信件。

  元杳笑眯眯道:“給我念念吧!”

  她的手上都是灰,怕弄髒了爹爹的信紙。

  殘風笑了一下,展開信件:“千歲說,讓你找個借口離宮,去南溪鎮陪他過年。

  千歲說,他來半路接你。”

  去陪爹爹過年?

  好呀!

  元杳問:“爹爹還說了別的嗎?”

  殘風頓了片刻,回答道:“千歲說,你陪他過完年,他陪你去西丘走一趟。”

  “嗯?”

  元杳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