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暗衛的心跳，慢了半拍。

  黑霧下的薄唇，微微抿起，他問元杳：“像誰？”

  元杳眉眼彎彎：“像我爹爹呀！”

  看起來，傻乎乎的。

  小暗衛：“……”

  見他說不出話來，元杳沒忍住，傻傻地笑出聲：“騙你的啦！你呀，才不像爹爹……”

  說著，她打了個酒嗝：“我瞧著吧……你像極了我那未來的夫婿！”

  未來夫婿？

  一時間，窈風殿靜謐如水。

  好半晌，小暗衛才緩過神來。

  洶湧的內力，在窈風殿鋪開。

  寢殿內的紗簾、燭火，都在用力搖曳。

  忽然，燭火齊齊熄滅。

  寢殿，陷入黑暗。

  元杳：“？”

  她揉了揉眼睛，吐字不清道：“這酒……後勁好大！我都快瞎了……”

  小暗衛：“……”

  片刻後，紗簾停止搖曳，燭火重新亮起。

  突然亮起的光，讓元杳眼睛有些睜不開。

  再睜眼，小暗衛就站在了她對麵。

  喝了酒，元杳上頭得厲害。

  她渾身發熱，暈乎乎的，看東西都有了重影。

  一個茶杯，被遞了過來：“把茶喝了。”

  “哦……”元杳接了杯子，一口喝光。

  見她喝了茶，小暗衛才開口：“你討厭夜長幽麽？”

  元杳撐著下巴，點頭：“討厭。”

  小暗衛又問：“你喜歡林玄麽？”

  元杳抿唇，微醺的眸光有些遊離：“林玄吧……幼時嘴巴壞，但，人很仗義，我挺喜歡他的……”

  小暗衛繼續問：“若他想娶你，你會嫁給他麽？”

  嫁給林玄？

  元杳雖然覺得頭暈，卻也還剩一些思考能力。

  她奇怪道：“為什麽……要嫁林玄呀？”

  小暗衛沒回答，又換了個人問：“你覺得，薑承琰如何？”

  太子？

  元杳笑了：“太子……雖然當了太子，在我眼裏，依舊是個小屁孩兒……”

  “太子快要成年了。”小暗衛提醒道：“待他年滿十八，就可冊立太子妃了。”

  “啊……真的嗎？”元杳又打了個酒嗝：“看來，我得給他準備成親賀禮了！”

  說著，她開始自顧自話：“太子成親賀禮……我準備什麽好呢？金子？銀子？夜明珠……”

  說著，她掰了手指，算得無比認真。

  對麵，小暗衛隔著黑霧，靜靜看著她。

  醉酒的她，白皙的臉蛋，變得粉粉的、可愛又嬌俏，光是看著，就覺得無比甜軟……

  目光，落在酒壇上。

  手指握緊又鬆開後，小暗衛倒了一杯酒，遞給元杳。

  “你不是……不讓我喝了嗎？”元杳微醺的眸子，水潤潤的。

  小暗衛回道：“這杯的涼的，你嚐嚐。”

  涼的？

  元杳接過酒杯，輕嚐了一下。

  嗯，果然是涼的！

  待她喝了酒，放下酒杯，小暗衛才問：“你覺得……謝執如何？”

  謝執？

  元杳為難地鼓了腮幫子：“謝執……很好很好！”

  很好很好？

  小暗衛：“……”

  他忍不住問道：“若謝執想娶你當世子妃，你願意嫁給他麽？”

  嫁……嫁謝執？

  元杳以為她聽錯了。

  她揉了揉耳朵，問：“你剛才……說什麽？”

  小暗衛重複問道：“我問，你願意嫁給謝執麽？”

  元杳：“……”

  元杳拍了拍額頭。

  頭，暈乎乎的。

  寢殿裏，到處都是重影。

  連小暗衛，都好像有好幾個……

  元杳揉了揉眼睛，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看向小暗衛：“你是謝執？！”

  想到這個可能性，元杳人都傻了。

  醉酒加上驚嚇，她的腦子都轉不動了……

  元杳睜大黑白分明的眼睛，呆呆地盯著小暗衛。

  小暗衛：“……”

  他甕聲道：“我不是謝執。”

  “是嗎？”元杳呆呆地看著他：“我不信，除非……你把黑霧收了……”

  小暗衛歎氣：“元杳，你醉了。”

  這語氣，有點耳熟……

  無奈，酒意上湧，腦袋都鈍了。

  元杳緩慢地轉動著眼珠，盯著小暗衛：“謝執？”

  小暗衛：“……”

  “不對！”元杳繼續自言自語：“謝執沒你瘦……謝執話比你多……

  而且……謝執不叫我全名……”

  又一杯酒，被遞到唇邊。

  元杳反應慢了半拍，抬頭。

  小暗衛甕聲道：“乖，喝了。”

  “噢……”元杳接過酒杯，一口悶。

  “甜麽？”小暗衛問。

  元杳點頭：“甜。”

  小暗衛繼續問：“想不想再喝一杯？”

  “不想了。”元杳搖頭。

  再喝，她眼睛就睜不開了……

  黑霧之下，小暗衛的嘴角抽了抽。

  她還挺乖。

  他歎了口氣：“元杳，方才的問題，你還未回答我呢。”

  “什麽問題？”元杳抬眸看他。

  小暗衛認真問：“你願意嫁給謝執麽？”

  “不願意呀！”元杳扶了桌子，站起身來，嘀咕道：“謝執……他的要當大將軍的……

  大將軍，要征戰四方！

  而我……我是要跟爹爹遊山玩水的……”

  說著，她踉蹌了兩步。

  小暗衛見狀，緊緊握成拳、垂在腿側的手終於鬆開。

  他大步走過去，打橫抱起元杳：“乖一點，我抱你去睡覺。”

  乖？

  元杳睜眼，暈乎乎地看著抱了自己的暗衛。

  昏黃的燭光裏，黑霧格外洶湧。

  可是，她卻無比地有安全感……

  元杳盯著那張被黑霧遮掩的臉，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

  小暗衛腳步一頓。

  元杳抿唇，聲音又甜又軟，帶著醉意：“你……是不是長得很好看呀？”

  她話音落下，黑霧湧動得更快了一些。

  小暗衛問：“想知道？”

  元杳眨眼。

  小暗衛沉默了一瞬，甕聲道：“不及千歲好看。”

  爹爹？

  元杳迷糊地想：爹爹，那可是全天下最好看的美人人！

  難道，小暗衛……是天下第二好看的人？

  可是……

  元杳嘀咕道：“天下第二好看的人……應該是我的漂亮大兒砸！”

  小暗衛：“……”

  他瞧著懷裏醉醺醺的人兒，問：“漂亮大兒砸，是雲潺？”

  元杳：“？”

  元杳伸出食指，醉醺醺的眸子緩慢地轉動，四處亂看：“噓……小聲點，別讓雲潺聽到……

  小別扭可敏感了……他知道我把他當兒砸，會生氣的！”

  小暗衛嘴角抽搐。

  他收了維持黑霧的內力，淡聲開口：“元杳，看著我的臉，告訴我，你看到了誰？”

  元杳黑白分明的眸子，轉了兩圈。

  好不容易，她的視線才集中起來。

  這一看，她驚得破音：“雲……雲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