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都沒多吃兩口。

  一提起皇帝，九千歲就糟心的緊，什麽胃口都沒有了。

  傳了轎輦，父女倆趁著夜色，入了永安宮。

  遠遠的，就能看見永安宮燭火通明。

  到了宮門外，卻未見到幾個人。

  看見九千歲的轎輦，一個小太監連忙站直身子，就要扯著嗓子通傳。

  九千歲袖子一抬，一道冷氣飛過去。

  小太監直接被點了啞穴。

  皇帝寢殿外，僅守著李德山一人。

  李德山手臂上搭著拂塵，愁眉苦臉地站在殿門外。

  抬眼，就見到九千歲。

  愣了一下，李德山連忙彎腰，無聲地朝九千歲行了個禮，老淚縱橫：“千歲，你勸勸皇上吧！

  他的身體，經不住這麽折騰啊……”

  說著，看了一眼殿門。

  寢殿內，傳來一陣笑鬧聲。

  聲音不是太清晰，但，作為宮中生活的人，早已經清楚是怎麽回事。

  九千歲厭惡地收回目光。

  他眉峰冷凝，衝一個小太監道：“去，把皇後和林貴妃請來！”

  小太監應聲，小跑著離開。

  鳳蕪宮，離永安宮很近。

  得知九千歲來了永安宮，皇後傳了轎輦，急急趕來。

  北辰宮，就略微遠了一些。

  然而，林貴妃直接騎馬而來，比皇後到得還快。

  夜間，馬蹄聲，敲打在鋪滿石板的宮道上，清脆震耳。

  宮裙翻飛，林貴妃下了馬，往皇帝寢殿掃了一眼，冷清的眉眼間，頓時閃過一絲厭惡。

  皇後來得急，懷柔扶了她，邊走邊道：“母妃，您慢些……”

  皇後一到，就喘氣問：“大晚上的，發生了何事？”

  林貴妃冷淡道：“汙人耳目的事。”

  汙人耳目？

  皇後愣了愣，隨後，看向寢殿大門。

  九千歲冷冷道：“人既到齊了，本座就開始了。”

  他鬆開元杳小手，吩咐道：“都站遠些。”

  所有人，全部往後退。

  九千歲闊袖一揚，掀開袍擺，抬腳……

  “嘭！”

  寢殿門，當即倒地，揚起一陣木屑。

  寢殿內的人，並未因為這巨大的響動而作出反應……

  九千歲抬腳，徑自往寢殿內走。

  林貴妃壓下厭惡神色，也跟了進去。

  皇後見狀，對懷柔道：“你在此看好妹妹，本宮先進去看看是怎麽回事。”

  懷柔點頭：“是，母後。”

  皇後叫上李德山：“隨本宮進去。”

  李德山抹了把老淚，跟在皇後身後。

  永安宮中，其他宮人聽到這邊的動靜，陸續圍了過來。

  見到倒在地上的門，站在門外的公主和小郡主，全都沒敢噤聲，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

  懷柔轉身看了一眼：“都起了，地上涼，別跪著。”

  於是，宮人們有序地排排站立。

  目光，全都匯聚在那扇被踢倒的宮門上……

  夜色，黑得深沉。

  懷柔有些不安：“杳兒，不如……”

  “不如，我們偷偷進去看看吧？”元杳道。

  懷柔點頭。

  兩人一拍即合，放輕了腳步聲，偷偷溜入寢殿。

  一入寢殿，元杳就嗅到一陣濃鬱熏香。

  鼻子好癢……

  元杳差點打噴嚏。

  她捏住鼻子，跟著懷柔往裏走。

  隻見，屏風後，九千歲、皇後和林貴妃，皆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冷眼看著殿中場景。

  蘭妃隻穿了件薄的近乎透明的裏衣，縮著身子跪在地上。

  而皇帝，眼上竟覆了一層白綾。

  皇帝坐在軟榻上，衣衫不整：“愛妃，朕怎的看不見你了？朕的酒呢？

  你說了，朕抓到你一次，你就喂朕一杯酒的……”

  蘭妃極力保持鎮靜：“皇上，臣妾在這兒呢！”

  皇帝卻像是聾了一般，繼續道：“蘭兒，朕好渴，朕的酒呢……”

  屏風後，懷柔身子顫抖。

  她緩緩轉過頭，看向元杳，驚訝又有些害怕。

  元杳握上懷柔，衝她搖頭。

  屏風後。

  皇後忍無可忍，質問蘭妃：“皇上這是怎麽了？”

  蘭妃垂下的手緊緊抓著衣領，開口道：“回皇後娘娘，皇上今夜高興，多喝了兩杯酒。

  喝了酒後，他心情好，就同臣妾玩起了捉迷藏。

  皇上並無大礙，隻是醉了酒，有些不清醒……”

  醉酒？

  醉酒會聽不清人話？

  皇後蹙眉，試探著走向皇帝，伸手去拍他肩膀：“皇上……”

  她手一碰到皇帝，手腕就被緊緊握住。

  皇帝揭下蒙眼的白綾，眯眼笑道：“愛妃，朕捉住你了，快把你藏的好酒給朕！”

  皇後又嫌棄又擔心：“皇上，鬆手，臣妾是皇後！”

  “皇後？”皇帝抬頭，瞧了一眼皇後，而後道：“皇後自在她的鳳蕪宮。

  皇後是個無趣的人，不提也罷！

  來，愛妃，喂朕喝酒……”

  說著，人就站起來，拉著皇後要走。

  皇後試圖掙紮，卻發現，皇帝力氣出奇的大：“皇上，你放手！你弄痛本宮了！”

  林貴妃本就冷清的眉眼，此時越發的冷了。

  她走了過去，手掌用力，在皇帝手臂上橫砍了一下。

  皇帝吃痛，鬆開手。

  林貴妃拽回皇後：“疼麽？”

  皇後點點頭。

  林貴妃蹙眉：“離他遠點，他瘋了！”

  皇帝卻還在繼續發瘋。

  他手裏抓著白綾，朝九千歲撲來：“愛妃……”

  “啪！”

  響亮而又清脆的耳光聲，在寢殿響徹。

  九千歲冷冰冰道：“拿開你的髒手，別碰本座！”

  臉上，火辣辣的疼。

  皇帝眼神閃過一絲茫然。

  “看來，還不夠清醒？”

  九千歲抬手，照著皇帝的臉，又是“啪啪”兩個耳光。

  響亮的耳光聲，聽得人心驚膽戰。

  皇帝的嘴角，直接滲出了一絲血。

  皇帝有些渙散的眸光，終於一點點匯聚起來。

  他臉上吃痛，神色茫然：“阿淵……”

  九千歲厭惡地看著他。

  這是這麽多年來，皇帝第一次在九千歲眼裏看到這神色。

  他驚惶地抬起手，要去抓九千歲：“阿淵，你怎麽了？”

  九千歲往後退了一步：“清醒了？”

  清醒？

  皇帝怔了一瞬。

  腦海裏，某些記憶在瘋狂逃竄。

  蘭妃見狀，就要起身去拿茶杯：“皇上酒醒了，定然會頭疼，臣妾給您倒杯茶……”

  說著，就要去碰桌子上的茶盞。

  九千歲見狀，手指微動，一股氣流彈了出去。

  “撲通！”

  蘭妃膝蓋一軟，重重摔在地上。

  九千歲眼神冰涼，冷冷道：“來人，拿下蘭妃，傳太醫院院判！

  封鎖永安宮宮門，所有人等，隻準進，不準出！

  若有活物往外飛，哪怕是隻蒼蠅，也給本座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