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息？

  鳳息是誰？

  整個宴席，突然像是被靜了音。

  西丘，何時多了一位叫鳳息的公主了？

  而且，西丘近百年未立過長公主了！

  這鳳息，究竟是何人？！

  皇上的姐姐，不是叫鳳晚禾麽？

  又或者，是皇上的哪位小公主？

  鳳南啟子嗣不算多，年紀偏大的，就是鳳乾鳳桓，剛被立了太子的鳳尋，年紀也不大。

  往下，就更小了。

  而女兒，隻有兩個。

  大公主，兩年前嫁往深山部落，山遙水遠，此次壽辰都未回來，餘下的二、三、四，全都早年夭折……

  如今，隻剩一個身體孱弱的五公主。

  五公主常年生病，平日很少出來。

  十來歲了，也沒幾個人見過她的模樣。

  這次鳳南啟壽辰，聽說，五公主早早就病了，這一陣，一直纏綿病榻。

  也不知，能不能熬過去……

  這幾位公主，都不叫鳳息啊！

  難道，大公主或者是五公主改名了？

  不至於啊……

  宴席間，鬧鬧嚷嚷的。

  所有人，都在議論這位神秘的鳳息公主。

  元杳聽著，有些心梗。

  她抬頭，朝鳳南啟看去。

  這渣爹！

  他想做什麽呢？

  封長公主，經過她同意了嗎？

  她才不會被道德綁架呢！

  而九千歲和鳳南啟，依舊在對視著。

  兩人，誰也不肯退讓。

  元杳覺得，九千歲隨時都可能飛上去掐死鳳南啟……

  “爹爹。”元杳伸出小手，抱住九千歲手臂。

  九千歲這才側頭：“嗯？”

  “爹爹，別跟他一般見識。”元杳凝視著九千歲的臉，認真道：“杳兒說過，杳兒的爹爹，隻有九千歲。

  別說是西丘長公主，即便是西丘女皇，杳兒也不當！”

  “本座自然信小杳兒的。”九千歲抬手，把貼在她臉頰上的碎發撥開：“本座啊，不過是看他不順眼。”

  “那就別看他了！”元杳甜軟一笑：“爹爹不如看杳兒吧！”

  說著，她豎起手指當耳朵，睜大圓圓的眼睛，吐了吐小舌頭，做了個鬼臉：“爹爹，像湯圓嗎？”

  九千歲哭笑不得。

  他喝了口茶潤嗓子：“想湯圓了？”

  “想！可想了！”元杳歎氣道：“早知道，我該把湯圓帶來的。它一隻崽崽在千華宮，一定很孤獨吧？”

  崽崽？

  九千歲失笑：“湯圓都已經長大了。”

  元杳反駁道：“可是，湯圓自己還覺得自己是個寶寶呢！”

  六百斤的巨型寶寶……

  張開虎口，能把她可可愛愛的小腦袋一口吞掉那種……

  湯圓大寶貝，也不知有沒有乖乖吃飯睡覺覺？

  它長這麽大，從未離開她這麽久呢……

  萬一，它太想她了，不好好吃飯怎麽辦？

  離開前，她可剛讓人給它準備了一頭牛、三隻鹿、三十頭羊、五十隻兔子、一百隻雞。

  它可千萬別把自己餓瘦了……

  元杳想，她大概就是個操心的命吧！

  幸好，她快回去了！

  高台上，鳳南啟收回酸澀目光，對洪公公抬了一下手。

  洪公公頷首。

  他接過小太監遞上的詔書，清了清嗓子。

  元杳貼著九千歲，抬頭看去。

  洪公公的聲音，尖細又大聲——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有昭和皇後之女鳳息，天資聰慧、日將月就、懿柔純茂……”

  台下，元杳心跳慢了三拍。

  沒想到，鳳南啟還真的封她長公主了。

  鳳息……

  隻要她不承認，她就不是鳳息！

  全天下皆知，她叫元杳！

  台上，洪公公的聲音，還在繼續——

  “……朕心甚慰，著封鳳息為西丘長公主，欽此。”

  冊封詔書，寫了很長。

  但，元杳隻聽進很少幾句。

  她心跳如雷，耳邊，隻剩自己的呼吸聲。

  稀裏糊塗的，她就有了親爹、親哥，稀裏糊塗的，她的娘親被追封了皇後，哥哥被封了太子。

  而她，竟也被冊封成長公主……

  這一切，好像在做夢！

  元杳掐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軟肉。

  “嘶……”

  她疼得抽了一口氣。

  不是在做夢。

  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傻團子。”

  九千歲淺歎了口氣，伸手，把她拉入懷裏。

  整個榮和殿，一片安靜。

  西丘全部人，都跪在地上。

  唯獨大齊和北狄來賀壽的人，安靜地坐著。

  詔書念完，洪公公雙手捧著聖旨。

  沒人上去領旨。

  所有人，都在翹首以盼。

  所有人，全都想見一眼詔書上冊封的長公主本人……

  然而，別說長公主，連個影子都沒有！

  九千歲冷冷地看著鳳南啟。

  鳳南啟也冷冷地看著九千歲。

  兩人，互不讓步。

  這時，手捧兩份聖旨的鳳尋，從地上站起身。

  他往前走了兩步，跪在地上，溫潤的聲音，清朗響亮：“息兒剛回西丘，身體不適，她的聖旨，就由我代領吧？”

  說著，他身體跪得筆挺，伸出雙手。

  洪公公有些為難：“太子，這……”

  “咳咳……”

  高台上，響起鳳南啟的咳嗽聲。

  鳳南啟啞聲道：“太子與長公主一母同胞，把聖旨給他罷。”

  洪公公應了一聲，這才彎腰，下了台階，把第三份聖旨放在鳳尋手上。

  洪公公眼眶微紅，欣慰道：“太子殿下，拿好了。”

  鳳尋頷首。

  冊封儀式後，還得祭拜天地祖先。

  這個過程，本該由母子三人同去。

  然而，鳳尋挺直了腰肢，抱了琉月的牌位，捧了聖旨，孤零零一人，隨禮部的人離去……

  元杳看著鳳尋的背影，有些不是滋味。

  不知為何，她最看不得這種場麵。

  鳳尋，還這麽小。

  可是，他將會從鳳南啟的肩上，分擔過屬於儲君的擔子……

  他會永遠溫潤和煦嗎？

  不過，他能上位，也好……

  無論是鳳乾還是鳳桓上位，他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鳳乾，鬥不過鳳桓。

  若鳳桓上位，其他皇子，隻怕活命都困難……

  元杳正感歎著，腦袋忽然一重。

  九千歲摸摸她的小腦袋：“鳳尋若上位，他在位期間，西丘和大齊的百姓，起碼在數十年裏都可免於戰亂之苦。

  而他自己，也可活命。

  他會適應那個位子的。”

  元杳點點頭：“嗯！”

  鳳尋那麽聰明，他一定可以的！

  忽然，一道人影靠近。

  元杳抬頭。

  洪公公行了個禮，開口道：“千歲，郡主，皇上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