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你問本座,本座問誰
作者:扶妖      更新:2021-02-07 03:01      字數:2438
  送走了李敞的祖父,九千歲帶了元杳踏入李府。

  這是個三進的宅子,房間不算太多,但勝在麵積夠大。

  若李敞娶的不是戶部尚書之女,恐怕,這輩子都無法在京城擁有這麽大的宅子。

  來赴宴的賓客,地位一般的都留在前院落座,地位高的,便去中院落座,而後院,則是主家日常休息的地方……

  中院,又劈了個小院子出來。

  九千歲帶著元杳,在小廝的引路下,找了個還算僻靜的亭子。

  亭子掛了竹簾、紗幔,放下紗幔或竹簾,就可自成一個小天地,不受外界打擾……

  丹青讓宮中隨侍取了帶來的茶點,在石桌上擺開。

  九千歲懶懶地叮囑道:“團子,婚宴上人員複雜,切記,不可食用宴席上的任何東西,明白了麽?”

  人雜,是下毒的好機會……

  稍有不慎,可能就會死……

  元杳乖乖點頭:“杳兒記住了!”

  九千歲滿意地刮了一下她的小鼻梁。

  父女倆,又喝了會兒茶。

  很快,風中就傳來一道聲音:“主上,準備妥當了。”

  九千歲應了一聲,站起身,抱起元杳。

  兩人到了喜堂,宅子外,嗩呐聲剛停。

  有小孩低呼:“新娘子來咯!”

  然而,沒人敢跑出去看稀奇。

  來參加喜宴的每一個小孩,早被叮囑過,今日情況特殊,不可大聲喧嘩。

  元杳躲在九千歲懷裏,坐在主位的下首。

  主位上,則坐著李敞的祖父。

  元杳睜大眼,好奇地望著院外。

  很快,一群穿著喜慶的婆子,扶了穿著喜服、蓋了蓋頭的新娘子進來。

  所有賓客,全都瞪大了眼睛。

  新郎昨日就死了,親沒新郎去迎,轎門沒新郎踢,這個堂,該如何拜呢?

  其中,同情的有之,幸災樂禍等著看好戲的有之。

  女兒出嫁,父母不可送親。約摸著是為了表達對這門婚事的不滿,許家送親的,隻來了戶部尚書長子許昌澤,和幾個旁支的人……

  許昌澤,年近三十,因著父親和婉嬪的蔭蔽,官至從五品工部郎中……

  見許昌澤進門,就有人出聲道:“恭賀許郎中!”

  “嗬嗬,同喜。”許昌澤長著張圓臉,濃眉圓眼,即便是怒了,也沒什麽威懾力。

  那祝賀的官員聽到“同喜”二字,麵色變了變,幹笑了一聲。

  許昌澤走至九千歲麵前,黑著臉,不情不願地行禮:“下官許昌澤,拜見九千歲。”

  九千歲掀了眼皮,“嗯”了一聲。

  這時,新娘子就被扶了進來。

  喜婆低眉順目地扶了新娘子在喜堂中央站定,許韻之獨自牽著紅綢。

  李敞祖父望著新娘,眼底的恨意,遮都遮不住:“開始吧。”

  “且慢……”一道尖細的聲音,從院外傳來。

  所有人都抬頭,朝院門看去。

  來人,竟是皇帝身邊的太監,李德山!

  李德山帶著笑臉,站在院門口,掐著嗓子,尖聲道:“婉嬪娘娘到……”

  頓時,滿堂賓客紛紛見禮。

  許婉之穿著藕色宮裝,在宮女攙扶下,緩步踏入喜堂。

  厚厚的脂粉,都遮不住她臉上的紅痕。

  望著許婉之臉上的紅痕,元杳好奇地睜大雙眼。

  婉嬪娘娘……被人打了?

  看那巴掌大小,打人的,似乎是皇上?

  婉嬪走到上首,看了眼李敞的祖父:“你,就是李敞的家人?”

  李老爺子硬著頭皮:“草民,參見婉嬪娘娘。”

  “起吧。”婉嬪趾高氣揚道:“我是替皇上來觀禮的,不必拘束。李公公,開始吧。”

  李德山應了一聲,笑著走至喜堂中央:“聽聞,今日沒有主持婚宴的司儀,皇上便派咱家走上一趟。”

  語罷,他朝九千歲和元杳行了個禮:“奴才李德山,見過千歲,見過郡主。”

  九千歲擺了一下手。

  李德山笑了一下,拂塵一揮,揚聲道:“請新人……”

  他話音未落,一具黑色棺木,被從喜堂旁的屏風後抬出來。

  棺材??

  一時間,喜堂上,炸了。

  元杳也要炸了。

  她盯著那具金漆漆花棺材,頭皮發麻。

  沒想到,九千歲竟來這一招?

  還是說,這是李家的主意?

  滿堂賓客,從震驚中回神——

  “許家,竟真連同棺材搬出來拜堂?”

  “我活這麽大歲數,還是第一次見過這種婚禮!”

  “嘖嘖,有好戲看了……”

  “……”

  真是活久見!

  元杳頭上一重。

  九千歲摸著她腦袋,低聲道:“怕麽?怕就轉到本座懷裏。”

  元杳從他瞳孔裏,看見了自己略帶慘白的小臉。

  她……是有點怕。

  但是,她不是怕屍體,而是有點兒怕那個棺材。

  她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見著棺材……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元杳道:“爹爹,杳兒適應一下,就不怕了。”

  九千歲勾唇:“本座的女兒,是有膽量的。”

  聽到這話,元杳備受鼓舞:“爹爹,沒關係的!”

  那棺材,看習慣了,就不那麽怕了。

  更何況,這大齊國,人去世都是用棺材……

  倒是婉嬪,臉色慘白,張著嘴巴,從椅子上站起來,顫著手指著棺材:“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許昌澤也站出來,怒道:“這門婚事,許家不結了!”

  李老爺子手緊緊抓著椅子扶手:“皇上賜的婚事,你們說不結就不結麽?

  我李家雖然窮苦,卻也有骨氣,本也不想高攀這門婚事!

  我孫兒莫名暴斃,你們就想欺辱我孤寡老頭嗎?”

  許昌澤怒道:“既然如此,我寧願從這裏跪著爬進宮裏,也要求皇上取消這門婚事!”

  “你去!你去我就撞死在這裏!”李老爺子紅著眼道。

  喜堂,一團亂。

  李德山麵色在幾人之間來回,淺笑著,躬身問:“千歲,您看……”

  九千歲勾唇,眉眼冷淩:“繼續。”

  接下來的場麵,更讓人驚懼。

  一具又一具的棺材,接連被抬入喜堂,擺在一旁……

  禮部侍郎抹著汗,大著膽子問:“敢問千歲……這……這是怎麽回事?”

  九千歲聞言,睥了他一眼:“你問本座,本座問誰?”

  吏部侍郎一哽。

  噗……

  要不是場合不對,元杳差點笑出聲。

  這禮部侍郎,怕不是嚇傻了?

  她眸光一轉,忽然落在喜堂屏風後走來的人身上。

  那人一身喜慶紅衣,滿臉陰沉。

  “李敞?”

  元杳睜大雙眼,奶聲叫出那名字。

  隨著她的聲音,所有人全部看過去。

  人群中,不知誰在驚呼——

  “啊……詐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