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下來吧，”司徒雲白幾乎立刻就給了答案。

  他轉過身子，臉色恢複了平常的模樣，“你跟在紅瑛身邊多年，辦事能力有目共睹。若讓旁人接手，總歸我放心不下。”

  “多謝公子，”宇然之撩袍跪了下來，重重磕了響頭。

  如今司徒府形勢微妙，於理他這時能得自由之身，該是助司徒雲白一臂之力。可是於情，他現在是落紅瑛的人。上上下下的信息打探，店鋪規整，都落在他的身上。

  落紅瑛一句隨他心，說出來看似簡單，若真要抽身離開，卻要讓其付出太多的代價。

  司徒雲白眼神複雜地盯著宇然之的舉動，心下蒼茫。

  夢醒了，醒的太快，太突然……

  就好像當年，他站在司徒府的角落裏，陰暗潮濕中，腳下是汙穢的軟泥。他並非像現在一樣，冷眼看著世界。

  那個人緩步走了過來，蹲下身子跟他說，“公子，奴婢是老爺派來伺候你的，以後不會再有人欺負你。”

  然而也是從那一天起，他明白了想要得到什麽，都要付出慘痛的代價。而有的代價，付不起也得不到……

  “公子動身前，可要再見墨公子一次？”宇然之如今能做的，便是借留下來為借口，約落紅瑛出來見一次。

  他沒有喜歡過什麽姑娘，卻知道依司徒雲白的性格，定不甘心輕易鬆手。畢竟司徒雲白那時的喜歡溢於言表，他們看的真切。

  司徒雲白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句話，比起摸去太子府，自然兩人坦誠相見，最為妥當。

  不等開口，屋中突然彌漫出一股淡淡的幽香，一隻小若甲蓋的紫色蝴蝶，在他的眼前舞動。

  竟是他隨身帶來的通靈蝶珠，碎了。

  公子，將軍有難！速歸！

  顏色淺淡的紫光，在蝴蝶翩躚的翅膀下，描繪出八個小巧的文。

  “然之，她就拜托你照顧了！”司徒雲白當下咬緊牙關，眉峰緊皺。

  所有的悲傷哀痛在一刻，都被突如其來的消息打碎。他的語氣甚是堅決，話落之後沒有半分停留，匆匆掠了出去。

  宇然之焦急追過去的時候，已經再也不見司徒雲白的身影。

  剛才那行小字，他也看的真切。心髒突突亂跳兩下，最終也隻能鬆開了握成拳的手掌。

  從他跟隨落紅瑛的那一天開始，很多事情他要考慮的先後，就發生了改變。

  司徒雲白騎了後院的駿馬，一路疾馳。這份焦急在馬匹掠出皇城的時候，被泛了紅的眼眶化成了悲傷。

  明明是初春時，最為生機盎然的季節，他的心卻涼了，偏偏眼淚是熱的。

  可是當熱滾下臉頰時，又比冰還要涼……

  終究沒有忍住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城門，這一天的天空，空蕩蕩的，萬裏無雲……

  “唔……”有眼淚，從落紅瑛的眼角滾落。

  床上許久沒有聲息的落紅瑛，在司徒雲白扭頭離開時，痛苦地悶哼了兩聲。

  她就像做了噩夢一樣，身體難耐地想要輾轉反側，偏偏又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