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這個時候出了消息，你也別多想……”

  嬤嬤才剛開口安撫了一句，身邊人已經將茶盞扔了出去。

  清脆的碎裂聲下，皇後一雙眼睛微微泛了紅，“我怎麽可能不多想！那些牡丹花可是當年他派人從各地搜羅來的，花了不少的心思。如今怎麽能，說換就換……”

  說著，淚水順著滾了下來。

  “自我嫁入皇家，這些年裏裏外外也有幾個盈盈燕兒，可是不曾有一個動搖我的地位。如今他既要換了芍藥花去，隻怕……隻怕是在外麵有了旁人。”

  “娘娘，奴婢覺得此事沒有這麽簡單。咱們陛下本就是個長情的人，若非如此也不會讓落融安守著太子的位置。當年陛下愛極了娘娘，怎麽可能說換就換。”

  “你也知道是當年了，”皇後擦拭了淚水，多年未曾哭過的人，今日重新領會了眼淚的滋味，“這件事不論大小，都不能不讓我重視。你快給我拿筆墨紙硯來，我要修書一封。”

  “是，娘娘，”嬤嬤知道這件事不是她簡單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更何況狂若真的是移情別戀，他們娘娘在後宮的地位，可是要大受波及。

  夏公公原本不想將這個消息遞出去，可是這兩日他跟在陛下身邊寸步不離的伺候，越發覺得裏麵另有隱情。

  向來殺伐果決的帝王，這兩日經常神不守舍。目光呆呆望著遠處，顯然是心裏已經有了旁人。

  他還依仗著皇後得些許好處，如今怎麽可能坐視不理。

  更何況皇帝惦念的人，究竟是胖是瘦是好是孬都一概不知，換個厲害的主子回來，可不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他本就看不清楚皇帝的心思，若是再來一個難伺候的主子，隻怕不能安身立命。

  當朱筆停在半空，這已經是皇上今天第六十三次發呆。夏公公在一旁瞧著，不敢開口提醒。

  他今日提醒的次數已經夠多了，再多隻會惹人生厭。

  過了良久，朱筆落下，在奏章上劃下一個通紅的圓圈。

  “朕累了，你且退下吧。”

  夏公公偷眼瞄了下神色倦怠的帝王，躬身退了下去。

  夜晚的涼風，在高台上席卷。

  皇帝獨身出門，遙遙就看到了墜星台。當年富麗堂皇的宮殿，現在隻剩下了荒涼。

  宮裏沒有任何人知道，當年的墜星台是有多麽的熱鬧。自他登基後，宮裏的奴才丫鬟變賣的變賣，更多的則是永遠也見不到現在的光景。

  縱使如今翻開史料，關於墜星台的記載也不過寥寥數筆。後人隻知，是先皇在世時所建，卻不曾有人知道，墜星台另有他用。

  所有過往的秘密，都被壓在了他的心底。這世間，隻剩下了一個人，尚知道裏麵的半分緣由。

  偏院的宮殿即使點亮了燭光，在外麵的人看來，也是漆黑一片。若不置身其中，根本看不到裏麵的光芒。

  皇帝剛抬腳進了庭院，就聞到了濃鬱的藥香，還有靈慧泉煮沸的味道。